姜季秋身穿一袭桃红色的凤仙裙,头上插着一只玫瑰金簪子,耳坠也是百合花样式的,她将长发挽起,仔细一瞧,她还化了些淡妆。
说来姜季秋也已经有孕快七个月了,还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但因为瘦弱的缘故,她小腹看着不大,如同现在穿得宽松,只要不仔细瞧,他人根本才想不到她竟然已经怀有七个月的身孕了。
她走进来,笑着朝姜晚倾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不是怀孕了缘故,整个人看着柔软了不少。
从前的事姜晚倾不太想计较,姜季秋也是有算计过她的,但次数并不多,也及时收手了。
想来,好像崔玉黛、姜黎昕以及庆雪鸢他们,似乎都是为了男人而看她不顺眼,想置于死地。
说来还是挺悲哀的,就因为一个男人,而把自己弄得这么下作,连作为小姐嫡女的骄傲体面都不要了。
“长姐,今日是你出闺阁的日子,妹妹在这里祝你与摄政王殿下百年好合,琴瑟和鸣。”说着,她还给姜晚倾行了祝贺礼。
南平王妃几个人很安静,对于万户侯府家里头的事儿她们也是有所耳闻,只是今日是晚倾的大喜日子,实在不宜吹鼻子瞪眼。
姜晚倾坦然一笑,说了一句‘谢谢’。
姜季秋也是知道自己此刻的讨好示好多少是晚了,因此她也没说多少客套话,从袖子掏出了一个很漂亮的项链。
那是用红宝石所制作成的流苏项链,十分漂亮,很仙,但又不会觉得寡淡,有种过目不忘的艳。
“这个原是我的陪嫁,但想来现在我也用不到了,就送给长姐,就当恭贺长姐的大喜。”姜季秋说,可能是怕她不肯收,立即放在了桌上。
姜晚倾看了眼。
这项链的确是漂亮,应该是白雅留下的,但许是怕提到白雅她不快,因此姜季秋才含糊将项链的由来开始带过。
“多谢,你有心了。”姜晚倾笑着点了点头,让红玉收下。
这个项链的确价值不菲,虽然对她而言可能算不上昂贵,但看得出来,姜季秋是真心贺她的,这项链里也没有跟姜黎昕那般,偷偷做了手脚。
姜季秋见她收下,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离开了。
其实作为姜晚倾的庶妹,应该当送女客的角色是她才对,但他们之间到底是真的发生过致命的算计,不可能说算就算了。
其实若是辛衡阳真的跟姜晚倾相爱,恐怕姜季秋就不会这么坦然,可她相对于也比姜黎昕通透,知道姜晚倾不会接受辛衡阳,也就不会将算计放在她身上,而姜黎昕一直执拗这盛准的心意,恨不得扒了姜晚倾的皮。
“等等。”
姜季秋还没走出门口,姜晚倾就忽然开口说,“好好照顾我的小外甥或者小外甥女,我等着以后他跟花芽作伴呢。”
姜季秋猛地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晚倾,眼眶霎时就红了,她甚至开始忍不住抽泣。
这番话无疑就是要保全他们母子。
她强忍着情绪,感激的看着姜晚倾说:“谢谢,真的谢谢你……”
她声音一顿,羞愧难当:“还有……对不起。”
姜晚倾笑了笑。
姜季秋擦掉了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哭着捂着嘴跑开了。
南平王妃看着姜季秋的目光很不善,也想不明白,而想不透的还有凤迎蕊。
毕竟曾经她跟白雅对万户侯府做出了那样的事;对姜晚倾栽赃陷害,也不在少数啊。
姜晚倾看了一眼红玉手上的项链,心中其实多多少少已经都释怀了:“我总不能带着怨气出嫁吧,而且他们的每次计划,也都没得逞。我娘家的人要是过得糟糕,也并不有利于我的名声。”
南平王妃慎她说:“我看你就是心软。”
姜晚倾俏皮的吐了吐舌。
她是真的能看出来姜季秋是真心想要改过,或许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从她的状态姜晚倾也能看得出来,对于爱情,她似乎也没有这么执着了,从前的犀利跟阴沉,仿佛是受到了洗礼,阴霾全数消失。
现在,姜季秋拥有的,只是对这个孩子的爱。
姜晚倾想到了白雅。
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不择手段,处心积虑,而姜季秋其实是用心良苦,放下身段,重新生活。
姜季秋的出现也只是一个小插曲,之后的吾湘阁被一阵欢悦的声音所替代。
时辰到,姜晚倾就要离开闺房去拜别父母,而在这个环境有一个习俗,叫‘背新娘’。
一般这个角色是由兄长或者是弟弟来做的,但姜晚倾是长女,也没有兄弟,因此就由作为义兄的盛准代替。
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堵住外人对他们二人的流言蜚语,那些好事者的七嘴八舌。
盛准早就在闺房外等候,而被新娘是从闺房门口开始背的,一路走到高堂拜别父母后再背上花轿。
南平王妃站在门口,大叫:“时辰到,新娘出阁。”
在外听到声音的盛准紧张得忍不住理了理领口。
今日他穿了一件玄红色的衣袍,整洁干净,比什么时候都要正经严肃,他还将长发都挽起束冠。
按照寅朝的规矩,男子将长发全部束起,要么娶妻,要么嫁女,要么就是嫁姐妹。
姜晚倾已经穿戴毕完毕了凤冠霞帔,红色绣鸳鸯戏水的帕子盖在头上,只能依稀瞧见盛准的影子。
她走到门槛旁边,等着盛准背她。
姜晚倾平时是一个头脑清醒,十分警醒的人,可再聪明的人,也会有慌张紧张的时候,她现在就很紧张。
在走到门槛时,她不小心被绊了一跤,差点没一头栽下去,喜帕也坠坠欲落,几乎快落地。
这可是很不吉利的,若是喜帕未给夫君揭开就落地,那就是代表这二人婚后会成为怨偶,一般发生这种事,都是择日再成婚。
凤迎蕊等一干人眼睛都瞪大了,一颗心差点没提到嗓子眼儿。
千钧一发之时,盛准及时的稳住了帕子,将帕子重新归位,还耍了点小聪明将那薄薄的喜帕别在了姜晚倾的凤冠间隙里。
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稳住喜帕。
姜晚倾松了一口气,旁边的人也都松了口气。
虚惊一场。
“等嫁人后,可不能冒冒失失了。”
盛准说,声音很轻,轻得令人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
新娘子是不能随便说话的,姜晚倾翻了个白眼,而后隔着薄薄的喜帕,瞧见盛准的模糊的背影在她面前扎了个马步。
她爬了上去。
盛准背着她走了几步后,姜晚倾忽然又听到盛准低如蚊子叫的声音。
“不过就算糊涂也没关系,平邑王府永远是你的后盾,我永远是你的义兄。”
盛准不是什么煽情会说好听话的人,可就这一番轻如鸿毛,意义跟关心却重于泰山的话,就使得姜晚倾泪流满面。
盛准一步一个脚印的背着她去了高堂,后面跟着一大堆人,旁人或许不知,但盛准却知道。
那个靠在他背上的姑娘,现在正咬着牙忍着泪水,可姑娘似乎不知,她滚烫的泪水,已经滴入了他的颈间。
到了万户侯府的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