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面如桃瓣般莹润美丽,胭脂红唇略有些暗淡,眼若秋波,眉似新柳,眉间似染了淡淡的朦胧烟雨,整个人厌厌的爬在马车上的小案上。
“大哥,我是不是错了,不该,不该救那人的,若是,若是我当初没有多事,是不是便不会将我们家搅进这滩子浑水里去。”
少女的身旁坐了两个少年,大的一个十七八岁剑眉星目,身材修长,温文如玉翩翩佳公子。
小的一个十二三岁,整个人厌厌的,却仍旧是努力挺直了身板,规规矩矩的,可见其性子端方。
“小玫,说什么胡话呢,我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况且该来的谁也防不住。”周慈忻的眼中虽有郁色,面上却是不显,仍旧温声安慰着厌厌的趴在小案上的周慈玫。
周慈忻看了看旁边的弟弟,心里叹了口气,便伸手去探了探周慈璟的额头,见温度正常,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只是见自家弟弟的小大人似的强撑着,心下欣慰,却也有些心疼。
“小璟,不舒服就去旁边躺着吧,我和你姐姐身体好,你这样子着实叫人担忧。”
周慈璟抬眼睛看了周慈忻一眼,并不说话仍旧是厌厌坐着不动。
周慈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乖,去躺着,明天,我们应该就能到京城了。”
“对啊,璟弟,你乖乖的,去躺着,等到了京城就好了。”周慈玫的眼中也尽是担忧,便是如花瓣一样漂亮的面上也带着深深的担忧。
周慈璟看了眼自家大哥和姐姐,点了点头便怪怪的去马车的另一边躺着。
索性他们家并不缺钱,马车是极大的,便是周慈璟这样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平躺了下来也不见挤。
兄妹二人见自家平日里甚是有主见的二弟乖乖的过去躺着,心里既觉得安慰,却又很是酸楚。
毕竟他们家虽比不上什么世家大族,然却也不缺钱,自小他们兄妹便没有吃过什么苦,就连从江州回远山镇的老家,也是慢悠悠的,因着父母甚是心疼他们几个孩子,马车是请江州最有名的工匠特地订做的,比之寻常的马车竟是不知好上多少倍,在平坦的官道上行驶时甚是舒服,几乎感觉不到颠簸,便是略有些坑坑洼洼的小道,却也尚算舒服。
只是他们兄妹却是没有出过如此远的门的,平日里的路程左不过四五日便罢了。纵使有些不舒服的,忍耐一下便过去了。
这一次先是从江州回了一趟远山镇的老家,在家还没有歇上三日,拜别各位长辈,携了自家秋苓姑姑,便踏上了去京城的路,这一算从四月中至如今已是六月。
天气渐渐儿的热了起来,因着路途遥远,一路上先是自家秋苓姑姑病了,一通人仰马翻之后,才将将将来势汹汹的病给治住。
周孝忻还没来得及送口气,才行了两三日,自家二弟又得了风寒。
这一路上的,处处都是陌生的地方,那几日刚巧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之地,差点没吓得周慈忻一口气上不来。毕竟,那样的情况下,他便是有在多的钱也没甚用,也救不了他弟弟的。
幸好,周秋苓才病愈没几日,身体还有些虚弱,车上便抓了许多的药。虽则,二人的情况大不相同,然则周慈忻兄妹被吓得够呛,自是顾不得许多,死马当活马医硬生生熬了药,压着周慈璟喝下去。
周慈璟无奈,只好挣扎着起来,将一副副的药铺开,自己东捡西凑才凑了两副药出来。
周慈璟因着他的老师是宜阳县远近闻名的杏林圣手,他又是他老师的爱徒,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略通岐黄之术。
周慈忻兄妹因着关心则乱,并没有想到这一茬,因着方胡乱煎了药便要压着周慈璟喝下去。
如此,待周慈璟将一副副的药铺了开来,兄妹二人方想起来,比起随便喝些并不对症的药,他们还是更加相信自家稳重的弟弟。
周慈璟就这样靠着自己半吊子的医术和迷迷糊糊的脑袋,硬生生的抓了一副东拼西凑的药让自己熬到了有大夫的地方。
只是到底还是伤了身体,且不说将病给拖严重了,便是周慈璟本就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小书生一枚,身体就比不上那种整日里上窜下跳的孩子来得康健。
自那之后,便是风寒好了,也是病怏怏的,平日里从不会晕车的人,自得了那风寒之后,只要路略有些颠簸,便吐得昏天黑地的。
只是这路又不得不走,便是慢上些,也得走。
且不说,他们此次去京城,便是不得不去,就这在半路上,也不合适养病,况这人生地不熟,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反到不美。
如此情况之下,周慈璟一天天的吃的少,吐得多,眼瞅着一日日的消瘦下去。周慈忻和周慈玫二人恨不得也身代之,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弟弟一天天的连话都没力气说上两句,却无可奈何。
周慈玫百无聊赖的道,“大哥,我们去了京城是住在三祖父家还是二叔家呀,只是他们家里人都甚多,怕是有些不方便唉。”
面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却没了先前那叫人心悸的忧愁。
周慈忻笑着摇了摇头,“笨,都不是,爹娘和祖父祖母就怕拘着你这个他们的心肝肉,并不让我们住在三叔父和二叔家。”
周慈玫眼睛灵动的转了一圈,随即便笑了起来,“大哥,大哥,可是住在二姐姐家。”
周慈忻给周慈璟的身上披了一件水云纱的披风,冰冰凉凉的却又不会叫风吹了又叫周慈璟上头。
“就你聪明,先下可高兴了。”
周慈玫从小案的旁边抱了一个海碗大小的哈密瓜出来,用一把精致的小刀,将哈密瓜切好,削成一小块块放在盘子里放好,上面插了几个签子,便言笑晏晏的将哈密瓜端了起来,示意自家大哥吃瓜。
“大哥,难道你不高兴呀,二姐姐素来带我们极好的,在她家,同我们自家是没有甚区别的。”
周慈忻失笑不已,却也觉着自家妹妹说得在理,便也不同她多做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