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公主沉默的越长,梅羡之面上的神情越发的冷清了起来,隐隐的眼角都染上了阴郁,
就在梅羡之将要负气转身将头别到一旁的时候,北海公主忽然一下子将梅羡之的手托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唇边亲了亲,眼睛里溢出满满的笑意,
“羡之不是不在乎嘛?怎么忽然黑了脸呀?”
梅羡之垂着眼眸却也不看北海公主,抽了抽自个儿的手,只是抽了几回儿,却也抽不出来,梅羡之心知北海公主不会叫他如了愿,故而却也在不做无用功,只垂着眼眸却也不看北海公主,耳垂却是不知何时红得像是要滴出来血似的,
北海公主瞧得心里欢喜,却也不说话,带着茧子的手指捻上梅羡之的耳垂,北海公主故意若有似无的瞥向梅羡之,只是梅羡之似乎是生了根似的,半点儿也未曾看向北海公主,
北海公主瞧着他这模样,便知他这是铁了心思,故而笑着将捻过梅羡之耳垂的手指在自个儿的朱唇上点了点,轻轻抿了几下,方才含笑道,
“羡之瞧我这新得的胭脂如何?可美?”
梅羡之如玉的俊脸一下子便染上了绯红,像是上了最上等的胭脂似的,比之世间最瑰丽的胭脂玉还要美上几分,便是北海公主这般见惯了好颜色的,一时之间却也看呆了去,
“原我这新得的胭脂,本觉着它亦然美得不可方物,只瞧了羡之这般好模样,方才知晓,这胭脂不过是沾了羡之的便宜,方才得了这上好的颜色,只羡之这般的好颜色却唯独只我一人能享,不知羡之应否?”
梅羡之抬起眼眸了狠狠的瞪了北海公主一眼,飞快的抽回自个儿的手,转了个身,便将北海公主置于身后,只是两滴清泪在北海公主瞧不见的时节,顺着如玉的脸颊滚进朱红的衣衫里。
北海公主愣了愣,方才觉着自个儿的话有些个儿不对劲儿,到底这世间大多数时候,除去女子想来没有人会觉着旁人道自个儿生得美是夸赞之语,
故而梅羡之轻颤着的身体,北海公主只当他心下有些难为情的恼羞成怒,心下觉着自个儿却也过份了些,复又想到他缘何会落到当初那般的境地,心下越发的怜爱,
叹了口气,便径直躺了下来,将梅羡之拥入怀中,将头枕在梅羡之的脖子处,“羡之可是气恼了?”
只一开口,北海公主便知晓梅羡之却也不会开口的,故而却也不在意梅羡之这不言不语的态度,北海公主紧了紧自个儿的手,方才接着道,
“羡之重诺,我亦然如此。”
梅羡之的身子方才平静了下来,只是仍旧静默,不言不语,北海公主用头轻轻儿的蹭了蹭他,只觉着心下舒服的紧,方才接着道,
“若是羡之愿意,羡之便是要我的命,我却也不会有半分不舍,故而不过是一些个宠儿罢了,羡之莫要生气可好?我心里难受的紧。”
梅羡之忽然一下子转过身来将北海公主拥入怀中,修长的手将北海公主的头紧紧的按进自个儿的怀里,似乎想要将这个人融进自个儿的骨髓里似的,
急促的喘息声叫梅羡之染红了眼尾,忽然的一下子复又惊慌失措,将北海公主连忙从怀里捞了出来,修长的指腹细细的描摹北海公主的眉目,直至确认北海公主没有半点的损伤,他方才重又沉静了下来。
北海公主带着茧子的手指在梅羡之的朱唇上细细的描绘,许久方才道,“羡之当只我心意的,我心喜羡之,故今日若说之话句句当属真心,不信,羡之自个儿感受一番。”
说罢,便径直托了梅羡之的手按在自个儿的心口上,眼中一片诚挚,梅羡之的手轻轻抖了抖,到底却还是未曾将手抽了回来,静默了许久,方才开了口道,
“我若为大君,此生便只我一人,往后身边在无殊色否?”
北海公主却是未曾料想到梅羡之这般的执拗,除她之外,她本就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这人心思重得很,倘若今日未曾言明,却又是一番胡思乱想,白白作践了自个儿的身子骨,北海公主总疑心她这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将来却是要比她这注定戎马一生的还要短命些,故而径直道,
“立羡之为大君,除羡之外,此生在无殊色。”
说罢,北海公主尤觉着不够,复又接着道,“羡之当明白的,自我们的麟儿诞下之后,除羡之外,我在未招过旁人侍寝,此番举止还不明白嘛?”
梅羡之微微别了别头,却也不看北海公主,朱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只接着道,
“公主立梅羡之为大君,公主与梅羡之当为夫妻,公主决不欺瞒于梅羡之,若违此誓,此生在不复相见?”
梅羡之素来清冷,便是二人最是亲近之时,仍旧似九天之上的谪仙人,不沾红尘半点烟火,这般的模样自然是极好的,只有些个时候,却也叫人瞧着心肝儿疼的紧,故而今日瞧着他竟是变了色,北海公主心下却也起了几分的心思,
“羡之这般的好没道理,只道是我不许欺瞒羡之分毫,羡之自个儿却又不应这誓言,那有这般好的事儿。”
梅羡之忍不住红了眼尾,却仍旧执拗的颤着声儿道,
“公主立梅羡之为大君,公主与梅羡之当为夫妻,公主决不欺瞒于梅羡之,若违此誓,此生在不复相见?”
梅羡之泛红的眼尾像是开在眼角的两朵娇艳欲滴的海棠花,随风摇曳弱美得不可方物,惶恐不安却又隐隐藏着期待的颤音儿,像是直直射在北海公主心尖儿上的箭矢,
对上那双眸子,北海公主在说不出一句旁的来,便是他要天上的星星,北海公主现下却也舍不得半句娇嗤,况不过是一个誓言罢了?
“羡之为大君,你我为夫妻,倘若将来我若是有半句欺瞒于羡之,便叫我与羡之此生在不必相见。”
梅羡之的眼中飞快的闪过愧疚,只是他费尽心思,却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誓言,故而只好将心肠硬下来,再不敢看北海公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