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如何完颜峰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人家这一番儿心意,不论因着什么,他却是心里记下了便是,“往后的日子,却是要多多劳烦管家你才是,你我之间却也无需太过客气才是。”
不论完颜峰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王远皆是笑眯眯的应了下来,他之身份除去旁的,协着完颜一族在这京城落地生根却也是重中之重,主人家有这心思,他自是高兴不已,
“少爷严重了,这本就是某的职责之一,自当尽心尽力。”
完颜峰笑了笑,却也不在多做纠缠,话音一转道,“这家中的子弟却也算得上是枝繁叶茂,管家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王远的眉头轻轻皱了皱,不过片刻,却是展眉道,“这京城里的世家大族的少爷姑娘,因着家族自个儿底蕴深厚,故而大多是请了夫子嬷嬷在家中教习,兼之于学堂之中学习。
自家请的夫子嬷嬷不论因着何缘故,既是拿了主人家的钱财,自当得多多上心,故而所教之学生,大多是尽心尽力,
只这世间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却也不仅仅儿是自个儿家中这四四方方的一方院墙,还有这院墙之外浩淼的天地,若只是自个儿关起门来在自个儿家中教导,
虽有名师教习,纵然少爷姑娘们天资聪慧,到底却也单纯了些,某自个儿私心里以为,完颜家的下一辈却也做不得那风吹不得雨打不得的娇花。”
王远停了下,却是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完颜峰,见完颜峰面上除去清浅温和的笑意,并无旁的愠色,心下松了口气,方才接着道,
“故而,某是觉着府中的少爷姑娘们,当是入学堂的好,
然,完颜一族过去却也是草原上的权贵,只却也是十里不同俗,这京城聚集了大周大部分的权贵,比之旁的地儿却也多了许多的规矩,
无拘无束固然是顺心顺意舒服得紧,只这世上大多数人皆是在世俗这个樊笼里,故而自是不可能太过随心所欲,某估摸着,诸位少爷姑娘除去全部得上学堂外,府中却也得延请几位夫子与嬷嬷与诸位少爷姑娘多多教习。
却也不过是某的一些浅薄的想法,却不知少爷以为如何?”
王远说罢,却也不着急,只静静的立在一旁,毕竟这些个肺腑之言,他却也是出自真心,没得半点儿的私心,
听与不听,却是全在主人家自个儿如何想,便是今日儿不同意,想来为着完颜一族的长久打算,却也自会有人上心,他不过是一个不知能干多久的管家罢了,进了自个儿的心意,至于旁的却是强求不得便是了。
完颜峰面上清浅温和的笑容却是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凝重,
他虽早已经设身处地的像过完颜家将来的光景,只心下却也与自个儿的亲人们多有芥蒂,故而自是有任性妄为的时节。
瞥了一眼自个儿孱弱的身子骨,完颜峰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他这一生却也不过是绚烂以后的烟火,璀璨之时便是满天星辰却也不过是他之背景罢了,
只到底这璀璨却也是随了烟火,太过短暂了些,叫人心下痛惜的紧。
而今这璀璨之后,却不过是落了一身的寂寥,到底他却也不是那些个满怀期翼未知人世冷暖的少男少女们,
自个儿守得住清贫,苦心,却不知他们是否却也能如他这般?
抿了下略有些苍白的嘴唇,方才道,“管家所言极是,在这京城,我完颜一族着实浅薄得紧,大人们却早已定了型,便是使尽了力气,却也不见得有多少的成效,
而下一辈的孩儿们年纪尚小,便是羁傲了些,却也好教导得多。
完颜一族倘若当真儿想在这京城立足,却是少不得与这京城的权贵们结了姻亲。
人家百年的底蕴,便是觊觎眼前的利益,却也不会轻易便愿意舍了百年的底蕴,故而完颜家的孩儿们若是要在这京城嫁娶,却是少不得入乡随俗。”
完颜峰幽幽的声音,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戚与难过,一时之间王远却也是心下凄凄,这京城着实居大不易了些,谁又能道,自个儿这一生未曾没饱受磨难?
“少爷深思熟虑的是,完颜一族将来定是这京城的新贵,欲与之交往的,想来却也不在少数,只倘若自家的孩儿立不起来,便是人家有心结交,却也不一定舍得家中优秀的子弟,
若不是优秀的子弟,皆是平庸之辈,于完颜一族而言却是食之无味气质可惜,故而当是而今便心狠些,将来却也多谢助力。”
既是能做得了管家,便不仅仅儿只是一个儿管家而已,便是这明晃晃的嫌弃之语,却也道得婉转得紧,便是叫人心下逼闷,却也道不得她一句不好。
完颜峰却也不是个蠢人,自是听得明白王远未曾言明的那些个意思,忍不住咳嗽了一阵,方才接着道,
“却也是如此,自古结姻结的便是两姓之好,门当户对却是要紧的紧,却不知这京中的学堂与夫子嬷嬷,管家可有甚好的建议?”
这主人家瞧着约莫似是信任他得紧,王远心下却也有些嘀咕,只他这管家却是不好轻易推脱的便是,人家本就是因着人生地不熟的,方才有他这管家的存在,
这些个情况,主人家倘若是未曾言语,他因着这特殊的身份,自是可做不知,然而今人家却也是言语间清楚明白得紧,他却是不能不识时务,
故而径直压下心底的低估,王远恭敬的道,“照理来说,自是越好的学堂越好,能得那些个德高望重的大儒的青睐,府上的少爷姑娘走出去,却也能叫人高看一眼。
只是,咱们府上到底却也算不得什么耕读之家,倘若当真不顾情由的,非要进那些个以科举为主的顶顶好的学堂,却是有些因小失大,
一朝不慎,反是移了性情去,莫不如不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