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的话已经说的不能再清楚了,改革势在必行,所有阻碍改革的人都势必会被淘汰,会被抛弃,不能再继续留在部队之中祸害人。
比起孙鹤峰的评语,何远这些话的确是特别得罪人的,但他不怕这么说出来。
部队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他有信心,下面的每一个士兵,都能听得进去他的话。而且他说的也都是实情,部队的发展的确不能有这么多的累赘。他们必须首先要有用,然后才能留在这里。
而且,就像何远所说的那样,之前并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而是每一次给他们机会,都被他们推三阻四的扔开。
他们现在仅仅还是士兵,是需要抱着枪冲锋在第一线的士兵,他们和指挥官是不一样的。
可以说,就算何远现在残疾到失去了双腿,该他做司令员的地方,也不会派给其他人。因为到了他的这个位置上,已经不是非常需要他跑出去冲锋陷阵了。
既然这样的话,只要他的脑子好用,他就可以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上级首长不会想要把它换掉,下面的人也不会因此而不服气。
可是在士兵的位置上就不一样了,别说失去双腿,就算失去一条腿,或者是失去一条胳膊,甚至是就像王路这样瘸了一条腿的人。他就已经不适合他的岗位了,他的岗位需要他有非常矫健的身手,常常需要他跨越千里急行军。
这样的运动强度,他们逞强说自己能够跟得上,可是,如果到了真的紧急的时候,说句很残忍的话,他们其实真的是累赘。
这并不是瞧不起残疾人,而是有些岗位并不适合他们。
更何况何远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他们,而只是要给他们找一个更加适合的位置,让他们能够按照自己所想的,继续为抗战发挥自己的力量,继续做事。
看到他们一个个低下头,眼神都失去了神采的样子,何远也觉得有些不忍心,语气柔和了一些,对他们说道:“行了,也不要这样一副精神都没有了的样子。在过往的作战之中,你们个个都是好兵,都是我引以为傲的部下,不然你们也不可能在部队里面留到今天。你们每一个人的闪光点,每一个人的流的血出的力,我都看在眼里。我甚至记得,你们每个人是哪一年参军入伍的,是哪一年来到我的部下的。现在,并不是说军队不要你们,也不是说抗战不需要你们了。你们虽然换了一个地方,但也还是在为抗战做贡献,不要以为只有在军队里面才能当战士,那些活动在民间的,在百姓们身边的,那些默默潜伏着的人,那些地方干部,他们也是英雄,他们也同样是战士!他们每天也在经历着各种各样的困难和危险!”
听了何远的这番话,几个人默默抬起头来,把目光盯住了何远。
何远说道:“你们就算没有见过,但肯定也听说过,有很多的基层干部为了保护百姓,而选择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们甚至不能像我们战场上的士兵们一样,勇敢的冲锋,用胸膛去迎接子弹。更加不能用一颗手雷和敌人同归于尽,结束自己光辉的生命。他们所能做出的,远比你们平时在战场上看到的还要惨烈几倍!他们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保护百姓而站出来,活生生的被敌人抓走,在敌人的酷刑之下,在最非人道的待遇之下,依旧严守着自己的信仰,依旧坚贞不屈!他们是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一切。无论是面前的暴风雨,还是敌人的各种或刚或柔的手段。他们都要咬牙挺过来,保守住自己的坚贞。当到了他们的那个地步,你们才会明白,有的时候,连死,都是一种奢望。”
几个人莫不动容,听着何远的话,对于地方干部的工作,又有了新一个程度的认识。
但何远的话,却并不仅仅是到这里为止,只听他继续说道:“所以说,你们口口声声说,从来就没有违背过我的命令。我让你们上战场,让你们冲锋陷阵的时候,你们说自己从来没有二话。可今天为什么会需要我花这么多的唇舌,告诉你们,为什么要上这个战场呢?你们应该清楚,同时也必须清楚。我现在也是在派你们去战斗,派你们走上战场。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这是一条比以往更加艰险的路。虽然在以往,你们可能或多或少的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毛病,但是我希望在你们新的岗位上,在你们新的战场上,你们可以改掉这一切,你们可以获得更多的进步,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可以为抗战做出更多更有力的贡献,可以让我们辖区之内的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也让我们的部队有更有强有力的屏障,有更牢靠的靠山。”
王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何远敬了一个军礼,“首长,你不用再说了,你的意思我们已经很清楚了,我们也承认,在此之前,我们确实在思想上都是有一定问题的。我们错误的估计了上级首长的命令,错误的产生了排斥的思维,甚至对政委出言不逊。我一会儿回去给政委认真道歉,这个任务,我们也保证坚决完成!只不过,就算离开了四分区,我王路也永远都是四分区的兵,是首长你手下的兵,我会牢记,我曾经是一名军人,和那些地方出生的同志比一比,是我们军队出身的干部能干,还是他们地方出身的干部能干?如果有一天军队需要我们,只要一声召唤我,王路随时都可以重新拿起枪!就算到现在,我也认为,瘸了一条腿没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一个任何困难都不可能打得倒的一个坚定的战士!随时都可以踏上战场,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何远冲他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这才像是我带出来的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