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皇协军遭到埋伏的同时,远远坠在皇协军后面跟着走的佐藤联队残部就迅速转变了进击方向,改为沿着山中转移,希望能够走出包围圈,完成师团的命令。
可惜,他的目的早早的就被八路军和晋绥军双方勘破,不仅没能够突出重围,反而一头扎进了由独立团和晋绥军三五八团扎得口袋阵中。
其中,独立团以全团兵力从后追击,截断其后路,晋绥军则分出两个营的兵力在前面堵截,另外还派出一个营的兵力从侧方堵截,剩下的一个营兵力则继续参与独立第二旅的统一行动,未能调入战场。
双方合在一起的兵力,是要优于佐藤联队的,而从武器上面来说,晋绥军的武器要比独立团好些,与败兵之势的佐藤联队也是可以抗衡的。
但在行进之中,佐藤联队长却迟迟没有能够发现潜藏的危险。
“联队长!”身旁的一个中尉匆匆跑上前,“报告联队长,师团急电!”
佐藤联队长飞快地从中尉手中接过那份由师团发出的紧急电报,眉头迅速皱紧了。
当面的战场上,日军想要用两个师团的兵力大举破坏晋绥军的防御以及八路军所建立的敌后阵地这样的念想,其实早早的就已经走向破产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佐藤联队长自己也是深有感触。
他这支部队,是成功对八路军的后方根据地进行过扫荡的。虽然说是成功,但也仅仅可以说是收效甚微。
这一路上,他抢到的东西还不如这一路上丢掉的多,常常是刚刚进入村子,村内就连一点儿活物都不剩下了。而刚刚抢完要走,才发现自己被八路军留守后方根据地的部队给伏击了。
尤其是在那个叫做儒林集的小村子附近扫荡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深刻。
在那片区域,佐藤联队长下属的部队,常常会遭遇倍于己方的偷袭。而一旦调动其他地方的兵力前来支援,对方又绝不恋战,一触即退。借着对地形的熟悉程度,哪怕是紧紧追击之下,也时常是跟不了多久,就彻底的找不到对方了。
这种忽而群来,忽而群去的战术,据说叫做‘麻雀战’。佐藤联队长对于哪种战术,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深恶痛绝,却又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说,如果不是早早的退出了那片区域的话,恐怕还会被对方占更多的便宜。
而在其他的地区,其他部队的遭遇与自己的部队还是比较相似的。
虽然正面对抗的晋绥军并不是那么战斗意识强烈,但是,有了正面战场的牵制,他们已经很难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其他的地方。但八路军这种部队,却总是能够在你最疲惫、最放松的时候,抽冷子给你一刀,然后就赶紧跑掉。
这群人,就像是吸血的虫子一般,一次固然是吸不到多少血,但却可以在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之中消磨你的获胜决心,也渐渐地让你由强大,变得虚弱。
如今,两个师团对平西方向进行扫荡的计划已经濒临全面破产,另一个师团得到命令后撤,而中村师团依旧在坚持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们困住了晋绥军的一个独立旅,舍不得放开牢笼,任他自由奔去罢了。
所以,师团部的命令里面,也丝毫没有半点儿考虑佐藤联队现实处境的意思,反而要求他迅速将快要挣脱出去的敌独立第二旅下属三五八团给挡回来,重新包入包围圈中,然后集体消灭!
佐藤联队长对面前的命令极为无奈,以他现在的处境,几乎无法完成这个命令了。
但是,作为一个军人,能够完成的命令要执行,不能够完成的命令也要执行。
想到这里,佐藤联队长朝着侧边喊了声,“地图!”
立马有勤务兵将地图递了过来,和何远的第三营在南关村附近缴获的那支运输队所携带的完全相同的地图上,标注着各种各样的战地图标。
佐藤联队长看了一圈之后,迅速确定了行进路线。
他对站在一旁的中尉命令道:“传我的命令,按照既定的路线,各部继续保持紧密联系,迅速通过这里!师团部需要我们这支部队的援助,需要我们去堵住那个可能已经被撕开的口子。作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我们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即便是不可完成的任务,也要去试一试完成!”
中尉立正敬礼,“是!职下明白!”
眼看着他匆匆地跑去传令,佐藤联队长的神色黯淡了片刻,已经染上不少的血渍、汗渍和沙土的白手套,轻轻抚摸着武士刀的刀穗,几无声息的叹了口气。
在遥远的东京家乡,他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奔波这么远,乘船来到千里之遥的**,来参与这场时刻都有可能夺取他生命的战争。
来到**的时间也已经不短了,期间,他没有回去过一次,甚至,没有勇气写一封家书。
他怕在家书中暴露自己愈加焦躁的情绪,而影响到在家乡期盼着他回去的家人们的心情。更怕越是写下家书,他的心中,就越是思念远隔重洋的家乡。
不知道多久了,他一直压抑着自己思念家乡的情绪,用胜利的鲜血来掩盖自己的情绪,用疯狂的杀戮来麻痹自己的心。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遇到那支从自己的手中夺去了田家顶的部队之后,他那种潜藏下去的思乡心情,就好似是再也按奈不住了似的。甚至于,夜里梦中,他都梦到了自己的家。
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暗示,佐藤联队长这样告诉自己。自己来到**,为的是大日本帝国的将来,为的是无边无际的广袤土地,为的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为的是子孙后代。为了荣誉,但更是为了希望。
想到这里,他紧紧攥了攥指挥刀的刀把,心中烦躁的情绪似是悄然压下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