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把他哥哥救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哥哥被折磨成的那副样子,杨志刚到现在还心如刀绞。
如果受刑的是他自己,如果他的哥哥不是因他而承受这些不该承受的酷刑,恐怕他心里以后还会好受一些。至少不会有这么浓的负罪感,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错。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纠结于谁的责任,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他现在只想为他的哥哥讨回公道这样残酷的刑罚总不能白白忍受了吧。
所以,听到对方提起口供两个字,他就立马冷笑着说道:“这口供是怎么来的?难道还需要我来说吗?我哥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不认识几个字,也不懂什么大道理。签字画押这几个字他是认识,但你让他签的什么字画的什么呀,他自己知道吗?无非就是被你哄骗了罢了。当然了,那么重的刑罚加身,别说是他了,就算换做是我,也未必能够忍上几个来回。你用孩子把他骗过去,紧接着就是以酷刑。这真的是应了我们中国古代的一句老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冤枉人也得想个好办法吧,就这么红口白牙的,岂不是让人心凉啊?”
这话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谁都知道,杨志刚的哥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根本不认识几个字,也就没有办法弄清楚那签字画押的东西,写的到底是什么。被人打成那个样子还不肯认,那才真的需要被怀疑是不是革命党了。这番事情一琢磨,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大伙心里也都是有数的。
中古高英彻底不高兴了,“有证据可以说证据,你怎么敢随随便便的扣押杨旅长的哥哥,而且还对其示意酷刑呢?难道你不知道杨旅长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吗?简直是太不像话了!你要是有什么证据,那就把你的证据说出来,不然的话,就不要再多嘴多舌,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要么马上给出我一个满意的交代要吗?根据这次的事情,我就要对你进行惩罚了!”
渡边星酒一下子就懵了,他焦急的喊道:“将军阁下,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呀?我对你向来忠心耿耿,就算这一次的事情是我欠考虑,但这也是为了我们整体的利益!我确实发现了种种迹象表明,杨志东的确存在着巨大的问题!他经常和革命党有交往,像这种人,留着一刻都是祸害!我这一次要审问他,也是因为抓住了他的把柄……”
这根本就站不住脚的话,听在杨志刚的耳朵里面,就像个笑话,只听他冷冷的说道:“如果真的是抓住了把柄,有了确凿的证据,那还用得着屈打成招吗?退一万步说就算屈打成招有理,就算是我哥哥口风太严,不可能在证据面前低头,但有一件事情我还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如果你真的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哥哥确实有问题的话,你绝对不会想把这件事情瞒着我的,不说让我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情吧,但起码也不会太滞后。跟我哥哥有关系的,每一件事情都与我有关,我都不可能完全脱了关系。所以,我回来你这么惊讶干什么?你不应该觉得惊讶,你反而应该觉得惊喜才对呀!我哥哥都有问题了,我还能做得了关系吗?最好的做法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跟我哥哥蛇鼠一窝是一伙的,都是有问题的。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啊!而且你也不应该把人骗过去,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抓人算什么英雄?你应该拿着搜捕证,大庭广众之下大张旗鼓的动手才对啊,像这样把人骗过去不显得你心虚吗?这件事情,我是一定要请将军阁下给我们兄弟一个交代的!我就不相信了,在中古将军如此清明的统治之下,难道还能有那些藏污纳垢的东西存在吗?简直是笑话!”
话说到最后的时候,杨志刚也没有忘记,要暗暗的捧一捧他的上司。一番话说的中古,高英心里头这个舒服,尤其是在人家受了委屈之后,还能够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让中古高英觉得有些意外的同时,也觉得欣慰起来。
如此一来,中古高英也摆出了一副极为正统的样子,他说道:“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算是暂时弄清楚了。杨旅长,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谁让咱们是自己人呢,我想你也不会太计较的吧?这样吧,我来替渡边先生给你道个歉,都是一场误会,今后大家还要一起做事,都是自己人,没有必要把关系弄得那么僵。你说是吧?”
这真的是当着人家的面砍了人家一刀之后,还要求人家笑眯眯的面对,还要求人家予以谅解,这得是怎样的大头鬼才能做出来的事情?总之,如果是个正常人的话,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但杨志刚不是正常人,从表面上来看他是依附于日本人的错误,从内心里来看,他也是非常有经验的,潜伏在敌军阵营之中的革命战士。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太知道应该如何选择了,因为这件事情让中古高英觉得,他就这一点小事不肯放,绝不是一个好的结果。不管怎么说,留下一个大度的印象都是很有必要的。所以他虽然不打算就这么原谅对方,但还是看似忍气吞声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低下了头。
看到杨志刚并没有出言反对,反而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中古高英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本来就是嘛,作为是他的部下,当然要听从他的命令,就算有所不满,也得忍着才行。这一点,杨志刚比起渡边星酒他们,做的好的多得多了,同样都是心中存在着愤恨和嫉妒,以便不顾命令,强行要让中古高英难做,另一边却懂得逆来顺受,就算是心里头有再多的不痛快,也还是打算遵从命令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