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以来,李云龙也没有为自己的不服从命令承担什么太大的后果,正因为如此,这样的骄横,也就有了解释。李云龙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团级指挥官,但如果是指挥更高级别的作战的话,那么,他还真的是不一定就拥有这样的能力。过于相信自己的经验和能力,不肯学习,不肯听从其他人的建议,这对于李云龙来说,在未来的发展路上,也绝对是一个之致命的弱点,只不过,直到现在这个时候为止,也还没有人肯把这件事情说给他听,且就算是说了,也未必就真的够管用。
只不过,像他这样的情况,之前的首长也许愿意容忍他,但在猛将如云且后备力量雄厚的第四分军区,他可就没那么宝贝了。尤其是他才刚刚加入,这种新近加入的人,被欺生是有可能的,也几乎是必然的。尤其是像李云龙这样的脾气,恐怕就连被接纳,都是一时间不可能的了。尤其是在知道了李云龙此时此刻心里头的小九九的时候,冯金祥可想而知的暴跳如雷。
前敌总指挥部,深夜,被遮蔽的严严实实的指挥部内燃起昏暗的马灯,在战场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处极为普通且没有八点儿亮光和声响的再普通不过的地方。但实际上,这里就是八路军设在前线的总指挥部,也同时是此次前线作战最核心的四个团所属的独立旅的旅部位置。
时间已经很晚了,刚刚才拿到最新战报的冯金祥站在挂在墙上的大幅军用作战地图前面,背在身后的双手里紧紧攥着他刚刚拿到的来自于前线的作战汇报。胜利的各种描写不生动,但却非常能够让人振奋。只可惜,这些平日里看起来让他非常高兴的战报,此时在他的眼睛里面,简直像是一根根的钢针,深深的扎进他的眼睛。让他的眼睛不禁冒火,即便再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怒火,也还是觉得不能够成功。他此时从背影看上去似乎很平静,但实际上,不停起伏的胸膛却预示着他此时的心情已经是压抑愤怒到了极点。
另一边,亲自守在电话机旁的参谋长巩胜春回过头来瞧了一眼冯金祥一眼,眼中满是为难。他为什么要被夹在中间呐?这种感觉简直太不好了,这个状况之下的冯金祥,让他简直不太敢轻易开口。再一次回过头来,巩胜春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被副旅长张茂看个正着。张茂深吸口气,终于还是接过了这个‘苦差事’。
“旅长。”张茂走上前,站定在距离冯金祥几步远的位置,对他报告道:“对暂一团的电话到现在还没有能够接通,我们或许应该想些其他办法应对。一直等着不是办法,司令部那边联系不上,现在连下属部队都联系不上了。咱们这个旅部被夹在中间受气,实在是不得不改变一下我们现有的策略了。”
“好一个百战百胜的新二团!”冯金祥转过身来,将手中的战报狠狠地摔在桌面上。但还记得此时在战中,这才压制着火气,尽量用低音量说道:“司令部给我受气,我认了。那是我老首长,他天大的脾气我也得让着!当然,首长有首长的考虑,从全局着眼,战略眼光我自问不如,也不能完全领会。出于对司令部安全担忧,和对眼下战况的分析,我做部下的也有我做部下的考虑。但他李云龙想干什么?他以为他是谁?旅部的命令不服从,自行其是,自以为武勇过人!就这么几张看似优异的战报,以为我会稀罕吗?!如果司令部出了任何问题,是不是他多杀几个鬼子就能弥补过来的!”
副旅长张茂劝说道:“旅长,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派传令兵去枪毙他也来不及。更何况,那是一个团的兵力,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就算是他做得不对,我们也暂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更何况,人家振振有词,服从的是司令部的直接调遣。这一次,司令部越过我独立旅下命令,估计也是想到了我们不会服从,必然调兵回援,所以才如此下达的命令。尤其是对暂一团,首长是铁了心的要以身做饵,好好的杀一杀日本人的威风了!”
冯金祥烦躁的摆了摆手,“你说的这些,我都了解!我跟了首长多久了?跟他做副手的时间比我做旅长的时间长的多!首长的脾气、秉性,我怎么能不清楚?我敢说,这一次的事情,必然又是首长力排众议,坚决要做的。我承认,在之前的历次作战之中,首长的这样出其不意的布置,都让日本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是,越是有这样的前例,就越是不能每一次都觉得自己永远都运气好!一个团级单位出其不意,那是应该的。司令部也喜欢这么以身犯险,那就是置全军安危于不顾!”
张茂点点头,说道:“我当然同意你的看法,但现在的现实情况就是这样。我们改变不了司令部的决策,马上要调兵,暂一团是最好的选择!我们会尽快与其取得联络,如果不能顺利联络到,我觉得,我部该派出旅直属部队回援,以解司令部的危急情况。”
没有办法的办法,冯金祥并不喜欢,但现在看来,除此之外,也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对于李云龙部的突然失联,实在是他意料之外,也极为不看好的。要知道,当初冯金祥给何远做副营长的时候,同样也是李云龙独立团下属的军官。讲道理的说,这种上下级的关系,在军队之中极为稳固,这种情谊,是很难会因为其他什么事情而受到影响的。但现在,起码在这个时候,对于冯金祥而言,李云龙这个人的表现,就仅仅是一个他所不看好、今后也绝不打算重用的部下,这并不是一时的气愤之想,而是心中切切实实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