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岳军区第四分军区,司令部里面。
缭绕烟雾之间,司令部的几位首脑坐在一块儿,对着一份刚刚从前线发回来的电报,凝眉沉思。
过了不知道多久,周卫国说道:“首长,小鬼子这一次怕是来者不善呐!突然停止了对我们这边的压力,他们是想要转头找其他的突破口了。”
“问题只在于,他这突破口想要找在哪一边儿。”戴昌兴分析道:“在我们这里,他们肯定是讨不到好处的。这伙儿鬼子不像是笨蛋,琢磨清楚了,肯定就有所改变。这不是吗?抽身,准备干冲着别的方向使劲儿了。”
冯金祥捻灭了手里的烟,说道:“还能是往哪里使劲儿?这附近,就只有咱们和晋绥军的新二旅两个部队!不是冲着咱们来的,那肯定就是冲着晋绥军去的呗!要我说,就随他们去!晋绥军那群缩头王八蛋,就该着了给他们长个记性呢!整天觉得自己拽的二五八万的,他们也不想想,要不是咱们挡着鬼子,还哪有他们的安生日子过呢?”
周卫国摇摇头,替晋绥军说了句话,“好歹都是中国人的部队,冯副司令员,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不然的话,那还能叫八路军吗?那不是跟那些个国民政府的军队一样了吗?要我说,新二旅还是打鬼子的部队,咱们就不能把他们往鬼子那边儿推!知道他们要吃亏了,多多少少的,咱们也得帮他们一把。”
“凭什么?”冯金祥不乐意,“之前咱们打鬼子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对待咱们的?掉屁股就跑,一个个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现在好了,他们遇到困难了,咱们就得帮他们?哦,对,他们还没进去呢!咱们就得帮?凭什么?这话可不是我冯金祥说啊!不是我跟谁攀着,而是这话就算是到了咱们士兵们那里去,咱们都交代不过去!你说,怎么跟战士们解释这事儿?这不是闹着玩儿吗?”
周卫国据理力争,“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们的友军。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懂,咱们不能不明白!更何况,现在是国公共联合抗战,全国统一战线!这么一个节骨眼儿上,咱们这边儿如果掉链子,被晋绥军、被二战区张管司令部抓到实处,那是要出大乱子的!到时候,国民政府借此做文章,咱们怎么办?咱们能跟上级交代的过去吗?上级能跟那群国民政府的人交代过去吗?都不能啊!咱们八路军,本来就处处都是困难,这种时候,就更加不该给上级找麻烦!”
“谁找麻烦?”冯金祥拍案而起,“周参谋长,你说清楚!事儿还没发生呢,你就对自己的同志上纲上线。你怎么不去县城当参谋长啊?他们闵世昌闵旅长,缺的就是你这样一个能说会道的参谋长啊!”
周卫国一听,也来了火儿,“冯副司令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周卫国自从加入八路军有哪儿一点做得不对不好吗?你怎么能这么质疑我?从头到尾,我说的话有一句不对劲儿吗?我只是说我们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不能让上级领导难做事。这有什么不对吗?你至于拉扯到上纲上线上面吗?我看,还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冯金祥说:“你是觉得不至于,可我们觉得至于!我们几万里长征走下来,好不容易从死人堆里活下来的人,就觉得至于!跟他们国民党打交道,怎么打交道,我都觉得我是吃亏了!他们那帮人,为什么非得跟他们混在一起?他们哪儿好啊?”
两个人就此争执起来,戴昌兴几次看向何远,见他虽然低着头没说什么,可那不对劲儿的情绪,却越来越浓。
戴昌兴连忙叫停了两人的争执,“冯副司令员、周参谋长,你们少吵两句吧!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吵的呢?冯副司令员是为了部队考虑,咱们的的确确在晋绥军、国民党身上吃了不少亏,这是事实。觉得他们应该防范,靠不住,也是应该的。至于周参谋长说的,也很有道理,毕竟是友军嘛,不帮忙,从哪方面来讲,都不太能够说得过去。其实,二位没有什么实际上的矛盾,有分歧的意见,也并不是不可以调和统一。我们这不是在讨论吗?讨论出一个这种的办法,这不就行了吗?何必起争执呢?”
两个人这才各自消停下来,听他们没动静了,何远才抬起头,淡淡地说道:“怎么?不吵了?这么点儿小事情,吵来吵去的,有意思吗?还说什么帮忙不帮忙了,冯金祥,不帮忙,你想干什么啊?嗯?你出去自立门户,把国民党挡在抗战阵列之外吧。都是抗战团体,你现在不帮人家,跟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人家掉头就跑有什么区别吗?这事儿要是办了,人家怎么说咱们八路军啊?嗯?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五十步笑百步!你比人家强在哪儿啊?”
冯金祥最怕何远,何远一个眼神儿都足够震慑他,更何况,说这样的话呢?他顿时低下头,不服气也得认命了,并不敢多言语什么。
何远又转头看向周卫国,对周卫国,他语气就稍微和缓了一些,他说道:“另外,就是周参谋长,打,肯定要帮他们打的。但是,咱也不是免费劳动力,说帮忙就帮忙,一点儿脾气都没有。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医不叩门,道不轻传呐?随随便便就答应人家,让人家得到的太容易的事情,人家能珍惜吗?人家可能会珍惜吗?所以啊,这忙,要帮,但不能白白的帮!他晋绥军不晃出来二两香油,我能帮忙吗?让我吃亏?再过个一百年都没那个可能!”
冯金祥听罢嘿嘿直笑,他就知道,何远虽然话说得不太好听,但是,该给自己搂到碗里头的好处,那是半点儿都不会委屈了自己的!跟着何远做事,就是一万个放心!
第五百零九章:端木成
与此同时,军事会议之后,正在监督着部下进行战前最后的准备、做最后的战略部署的丰田副武,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将军!外面有一位名叫端木成的人,执意要见您。说有事关到战争成败的大事,需要向您汇报,您要见他吗?”
端木成?
丰田副武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琢磨了片刻,刚想要拒绝,却突然想到,大战在即,就算是来历不明的人,如果是来给他传递重要的情报的,那他把人挡在外面,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所以,左思右想之下,他还是决定要见一下这个人。如果真的能够对自己有所帮助话,那就真的是太好了。如果没有用,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让他进来吧。”丰田副武吩咐道:“把他带到这里来。”
成田俊走出去,不多时,带了一个人进来。
这个人身材瘦削,虽然身穿着日军的军服,但是,整个人就跟个瘦成一条的衣服架子差不多,根本撑不起军服的气势来。而且,这人年纪看上去也不小了,面容十分憔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是个军人。
丰田副武是正统军人,看不上这种家伙,皱了皱眉,说道:“少佐,你是什么人?在哪个部队服役?为什么是这副模样?你的军服……一点儿都不合身,看上去,似乎不是你的吧?”
端木成干瘪的一笑,“将军阁下,不是我想要穿这样不合身的军装,实在是我没有办法,只能穿这种军装。再没有比这一号更瘦的了,我能穿上的军装,也就只能是这个模样。不过,将军,我认为,成大事者,不应该看重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
“哦?那我应该看重什么?”丰田副武问道。
端木成回答说:“作为一个军人,看重的当然是胜利了。我这里,有您需要的消息!关于胜利的消息!”
丰田副武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军人,他问道:“你说说看吧,究竟是什么样的消息,能让你觉得,会代表着胜利。”
端木成说:“不知道将军是否有所耳闻,在之前,斋藤将军曾经开启过一个特殊的实验。一种秘密的毒气实验!”
丰田副武皱了皱眉,他的确听说过,但是,却并不清楚,面前的这个干瘪的老头儿,是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丰田副武想了片刻,点头道:“的确,我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据我所知,负责这件事情的剑川藤次郎中佐,是被斋藤师团的青木大佐杀掉的。人都已经死了,再谈什么,恐怕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端木成摇头,神秘兮兮的一笑,对丰田副武说道:“将军既然知道这件事情,那就应该清楚,在剑川中佐从关东军借调过来之前,是另外的一个人负责这个毒气实验室。我是个直爽的人,不喜欢绕弯子。实际上,负责这个实验室的人,就是我!端木成少佐。虽然我的军衔没有剑川中佐高,但是,我对于实验的热情,对于这个实验的了解程度,绝对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高的!包括剑川中佐!实不相瞒,在剑川中佐接手实验之后,实验就再也没有过什么值得称道的进展了。虽然最开始他很有斗志,但是,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会被花花世界给蒙了眼睛。一旦有什么吸引他的新鲜事物,他就立马倒戈!放弃了追求的志向。”
丰田副武皱眉,看着端木成,捉摸他的话里面到底是几分真、几分假。
端木成说:“将军不必疑虑,在此之前,剑川中佐接管了实验室没有多久,就说我疯了!他跟斋藤中将说,我无力主持实验,将我关了起来!实际上,我对实验充满着热情!直到师团破灭,我才趁着城破的机会逃了出来,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了将军你的不对你!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如果再拖延下去,我恐怕就没有那个信心,继续找下去了。我不能没有实验室,没有实验室,我一天都睡不好觉,也难以做到冷静。”
丰田副武问道:“一直都是你空口白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端木成说道:“将军,你如果不信任我的话,大可以派人验证。我带来了我的一部分试验资料,还有就是,我知道在斋藤师团驻扎的县城之中,有一个秘密的实验室!里面存有一部分的实验半成品!原本,这些半成品都要作为实验品用于战场的,但是,由于剑川中佐的到来,斋藤将军不再信任我,反而将这些半成品封存了起来!我可以保证!这些东西绝对还在!只要拿下县城,我就能够让他们重见天日!为丰田旅团今后的战争提供更好地保障!避免更多帝国武士的牺牲!”
丰田副武有些心动了,他问道:“端木君,那么,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情!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一旦县城夺下,你能够保证,留在我的旅团,为我所用吗?”
“当然!”端木成毫不犹豫的说道:“将军,我信奉士为知己者死的理论!当初,斋藤中将刚刚遇到我的时候,也对我礼遇有加,正因为如此,我才肯倾注心血,为他研制武器!但是后来,是他主动抛弃了我!所以,现在他死了,我才为我的研究不得不找到另外的一个主人!据我所观察,将军您雄才伟略,实在是不可多得!也比斋藤中将要更加理智,更加容易接受新事物!所以,我相信,在我的协助之下,将军一定能够立不世之功,取得更大的成就!”
“那就承你吉言了。”丰田副武被他吹捧的开心了,点点头,说道:“你就暂时留在我的军中吧!等到我的大军攻破了县城,找到了你所说的那些半成品,我还很需要你为我的事业出力呢!你说是吧?端木君?希望我们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