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太岳军区,第四分军区司令部。
何远皱着眉,站在挂在墙上挂着的大幅军用地图前面。对着地图上标注着的插旗处,细细琢磨着,久久拿不定主意。
“报告!”
门口传来响亮的声音,何远头也不回的喊了声‘进来’,目光依旧盯在地图上面。
走进来的人,是司令部的常客,特战大队大队长葛二蛋。
葛二蛋走进来,到何远侧后方站定,问道:“首长,出什么事了?”
何远拿手指点了点地图,问他,“来看看,这些个圈圈点点的地方,都说明了个啥。”
葛二蛋朝着地图上看去,凭借着他做特战工作多年的经验,和最近搜集出来的一些风声消息,他顿时反应过来了。
“首长,你说的是最近总被老百姓们提及的流民?”葛二蛋说道:“这些人,据说都是从外地逃难过来的,所逃离的地方,大多都是些偏北的村落,根据老百姓的说法,他们带着口音,听上去,确实像是外乡人的方言。而且,日常闲谈,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我觉得,会不会是我们过于敏感了?”
“过于敏感?”何远反问,“你真觉得是吗?”
葛二蛋本来是确定的,但在听了何远的反问之后,却突然没有那么确定了。他问道:“首长,你是觉得,这其中会有问题?可是……不应该吧?这些人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包括我们为了调查而秘密批捕的人在内,都没有调查出什么问题,他们干净得很!首长,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
何远转回身来,走到桌边坐下,对葛二蛋说:“可是,有的时候,在我看来,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更何况,流民奔逃,这本来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他们往那儿逃不好?咱们这边并不安全,不如继续往南。为什么会有些人就地住下来呢?而且,人数还不少。有些村子,甚至是整村子流亡,跑到这里来,就安家住下。好好动动脑子,这也是应该的事情吗?”
“首长,这固然不寻常理,但是,很多事情,并不都能够按照常理来判断的。”葛二蛋说道:“我倒是觉得,百姓流亡不易,看到这边的民生环境还算是不错,八路军也有能力保护百姓过上稍微安稳的日子,他们就就地留下来,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更何况,我们不是没有调查过,也暗中抓了几个看似觉得有些问题的人,检查了一下之后发现,似乎真的是我们想多了。”
“你们如何审讯的?”何远问道:“通过什么方式,进行的甄别?”
葛二蛋回答说:“我们所采取的办法,是我们一贯采用的鉴别日本人的办法,一向都还是比较有效的。但是,无论我们软硬兼施,他们都没有任何日本人的迹象。所以,我才说,大概,真的是我们判断错了。”
何远说:“软硬兼施?你们还有硬的办法呢?也是符合我们八路军政策的吗?”
听何远这么问,葛二蛋露出些心虚的神色,他说道:“首长,我们八路军,的确是有政策的,不能做一些事情。可是,对付日本鬼子,有的时候……就是得用一些不那么寻常的手段。我们……”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如果首长要为此而处罚我的话,那么,我无话可说。的确是我带头违反了纪律,我愿意接受组织的惩罚。”
何远看向他,问道:“我问你什么?”
葛二蛋愣了下,片刻后,回答说:“报告首长,我们的确用了些特殊手段。”
何远点头,“所以呢?特殊手段也撬不开他们的嘴巴?嘴这么硬啊?”
“是的,首长。”葛二蛋说道:“既然无法认定他们就是日本人,我们还是……不能仅凭着主观臆断,就判定他们有问题。如果这样的话,很容易让百姓对我们产生畏惧,也对我们八路军产生不好的想法。这种不利于团结的事情……我们不能做吧?”
何远看向他,目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突然笑道:“葛二蛋,你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词,叫做‘屈打成招’啊?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屈打成招?”
葛二蛋说:“首长,我真没有对他们屈打成招!他们根本也没有招啊!”
何远说道:“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么一群百姓,从哪儿接受的反刑讯的训练?连屈打成招都不成,而且,还是各个都不成。这么多人里头,用你那种特殊办法,竟然一个屈打成招的都没审出来。你觉得,这该是哪个地方的百姓?这么硬的骨头?这么硬的骨头,不去跟小鬼子同归于尽,誓死守卫家乡,他们跑什么啊?”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葛二蛋终于知道,何远到底是在琢磨什么了。他之前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其中的不正常之处。现如今,反过来这么一想,别说,还真是问题不小!不过,他还是有所疑惑。
“首长,那要是按你来说的话。他们如果被我屈打成招了,那就是反而没有问题了是吧?可是,如果他们只是假装的呢?他们怕是没有想到这些点,所以,才没有假意屈服。如果他们真的假意屈服了,我们又该如何分辨?”
何远说:“那个时候再提那个时候的事儿,没发生,假设也没有用。好在,我们的对手也是在摸索期,没有那么聪明。既然现在已经发现了破绽,再调查下去,就容易得多了吧?”
“是,首长。”葛二蛋回答说:“我回去之后,马上安排人手。对比较集中的村落进行重点筛查,对于其他村落进行秘密铺查,相信,一定能够网住几条大鱼的。”
何远摇摇头,说道:“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不急着收网,在此之前,别让他们惊了、跑了,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