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血肉之躯虽然脆弱，但在必须完成的任务面前，还是很强大的。
曾经信奉‘人弹’战术的小鬼子玩儿起命来，那个冲击力度，也同样是非常令人难以置信的。碾碎了前面的地雷阵，并彻底突破了八路军设置的第一道防线。
但是，相对于损失惨重的日本鬼子，八路军还是稍占优势。毕竟，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伤亡。不过，他们也经不起那么大的伤亡。
而更加令人需要担心的事情在于，在终于面对了日本人之后，日本人这么长时间所积攒下来的怒气也终于爆发出来了。
虽然山下鬼子的数目有所减少，但是，质量却眼见的有所提升。在此之前，没有来得及配备上大规模炮兵的对方吃了不少的亏，而在冲破第一道防线的当天，日军的炮兵就对八路军的阵地进行了第一次试探性的炮击。
这个规模的炮击实际上算不得什么，对于八路军而言，可以称得上是不痛不痒。
八路军方面没有一个伤亡，仅仅是损失了一些表面的防御工事。但这场试探性的炮击，却依旧引起了八路军方面的绝对重视。
“小鬼子的炮兵到位了。”何远手捧着杯子，眸光显得暗沉沉的，“在此之前，他要是有大规模炮兵的话，咱们的地雷阵在人家眼里头，就毛都不是。不过好在，刚刚才到。”
王文林显得尤为紧张，这次是他主要指挥战斗，如果出现任何问题，绝对是他这个临阵指挥员的错误。听了何远的话，他琢磨再三，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首长，新兵怕炮，但咱们山上没有新兵蛋子。警卫营都是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战斗的老兵，即便是遇到大规模炮击，也应当可以有不错的表现。更何况，我们现阶段并不想和敌人硬碰硬，如果只是要坚守的话，难度应该还不是特别的大。”
何远说道：“拿我们的武器对付小鬼子的大炮，这当然不容易。但是，什么事情容易？你不需要对着我解释这么多，我要的是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应当、应该、可能、大概。”
“是。”王文林说道：“我们现在能够利用的，其实也有很多。首先就是我们是有很多准备的。防御工事，在敌人到来之前，我们就已经打造得很好了。也预设了多种的防御方案，可以灵活的运用。再加上，敌人不可能无休止的炮击，山上也并非所有的地方都允许炮兵参战，如果投射出来的炮弹角度足以砸到他们自己人的脑袋上，他们理所当然的不可能再用。到时候，就是依托地形，进行的攻防对战了。在这一点上，我们并不吃亏。”
“这就对了嘛！何远轻轻点了点头，“作为指挥官，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场景，都要心有成竹。他有办法是他的，你有办法是你的。谁能把谁饶进自己的办法里头，那才算是厉害的！就按照你的办法去做吧，我要最终的结果，必须是好的。”
“是，首长。”王文林起身敬礼，郑重地答应道。
有这样一个无条件信任自己的长官，实在是自己的福气。王文林很清楚，如果他这一次不能够让何远满意的话，那么，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了。
…………
可怕的炮击终于开始了，之前练手的那几发炮弹自然不算数。黎明时分，日军的火炮对准山上八路军的阵地开始隆隆作响。
王文林做参谋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如此震撼的场面。大规模炮击之下，任何人不需要心存任何的侥幸，更不需要考验日军炮兵的能力。
训练有素的日本炮兵只要捕捉到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获得了准确数据之后，就能让八路军的所有防御暴露在他们的眼前，并以最为准确的角度和力度，将其彻底摧毁。
一片废墟之后，王文林隔在望远镜镜片后面的眼神都有些不太稳定了。
在他身边，李庆海低低骂道：“狗娘养的小鬼子们，吃了什么药了？这么大气性？瞧瞧这炮弹，这一发下去得炸掉多少钱啊？要么说要打土豪劣绅呢！我看小鬼子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土豪劣绅！是真富裕啊！”
王文林看了他一眼，问道：“李营长，你不担心吗？”
李庆海诧异地看向王文林，“担心？担心什么？王处长啊，你该不会是怕了吧？咳，我之前说的那些糊涂话，你不用往心里头去。给首长知道，我影响到你的心情，那还了得？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小鬼子都还没使劲儿呢！咱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用担心吗？
王文林觉得未必，这样的炮击，给己方带来的伤亡率当然是不必说的。就算是士兵们再英勇，可如果手里没有了兵，他还拿什么守？
一不小心嘀咕出声，又换来了李庆海奇怪的目光。李庆海看着他，问道：“王处长，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需不需要去休息一下？”
“现在？休息？”王文林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顿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猛地蹦了起来，“战斗如此紧迫，我怎么能随意退缩？”
李庆海安抚式的笑了笑，对王文林说道：“其实……王处长，你不用对炮击有这么大的阴影。你还跟首长说新兵怕炮呢，我看是你自己怕炮吧？你看着，虽然说声势浩大，但鬼子撑不了多久的！大炮能够摧毁我的工事，但他更想要摧毁的，不是我的工事，而是我跟他对抗的信心！这才是这种炮击最大的用处。但是，你琢磨，他摧毁的了吗？知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是什么人啊？我们是首长的警卫营！我们身后是首长和政委！别说这个程度的炮击了，全打光了，我都得把尸体垒起来，把他们挡在外头！战斗意志要是那么容易摧毁，咱们早在老蒋剿匪的时候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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