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中国古代,风水学也是中国传承下来的一门学问嘛。”弓长警官回过头来很有经验地说,“在火灾发生前,到诸角家拜访的那名男子,有没有跟亮子女士提过那个中国古代的故事呢?”
“这倒是没有了。”服部平次放下了手上那只红马塑像,“不过,他有很明确的动机哦。”
接着他把风水师偷情以及找录影带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如果说他为了销毁录影带,干脆把房子烧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哦。”
“那家人里的丈夫,没有杀人的动机吗?”灰原哀突然出声问。
“傻瓜,他妻子要是被火烧死了,遗产岂不是就完全没他的份了,他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呢?”服部平次欠欠地说,“就算做也要等到继承了遗产之后嘛。”
但他很快就被打脸了。
“不,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弓长警官进而解释:“死者的先生诸角明是一名精神科医生,听说他本来打算打掉那栋房子,盖一间自己的医院,却遭到了妻子的强烈反对,他因此也烦恼不已啊。”
“啊?是这样吗?”服部平次面露尴尬之色。
“这样的话,再加上他如果察觉到妻子外遇,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合理了。”灰原哀无视服部平次的表情淡定地说。
“问题是,那三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啊。”毛利小五郎面对重重迷雾下的案件,有些着急地抓了抓脸。
“剩下来的嫌疑犯就只有我们去诸角家拜访时在玄关看到的那个男人了。我记得当时他想要留下店里的商品目录和生意兴隆的钥匙圈,却遭到了亮子女士的严厉拒绝,是个经营古董店的畏首畏尾的男子。”
“等一下,”黄子珩感觉自己好像从他的话里摸到了什么关键性线索,“生意兴隆的话,在我们国家,有把关羽尊为‘财神’的说法,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对了!日本也有这种说法,关羽是可以保佑生意兴隆的神明。”服部平次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是案件出现重要进展时会自然出现的激动感,“那个人想要送给诸角太太的那个装钥匙圈的盒子,尺寸也差不多刚好可以把它放进去!”
“我想我说的没错吧!”服部平次一拍桌子,朝弓长警官激动地大声说:“还不快打电话查询杯户镇一带的古董商品店,把那个家伙捉拿归案啊!”
“你们看到的那个男人……”弓长警官的情绪并没有被他带动起来,他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该不会就是这张照片里面的人吧。”
不必等到回答,从众人的反应就可以知道,那个人就是他没错了。
“其实,警方早就已经调查过他了。”弓长警官的话一下子将案件带到了更加迷幻的方向。
“什么?”毛利小五郎拍案而起,“你说的是真的吗?这种事情怎么不早点说出来啊!”
弓长警官淡定地摇摇头,“现在说出来也不急嘛。”
“这个人名叫玄田隆德,职业就跟你们猜测的一样是一家古董商店的老板。他曾经出现在第一次梨善町火灾现场的围观人群当中。当时他一边看着火焰,同时嘴里还嘟囔着莫名其妙的话,直叫着爸爸、爸爸的,我们感觉他很奇怪,就调查了他。”
“那调查结果呢?”服部平次迫不及待地问。
“听说他爸爸是消防人员,在他还在念小学的时候冲进火场里想要救那些来不及逃生的人,结果自己也因此命丧火窟。”弓长警官遗憾地说。
“果真如此,难道就是那个大叔?”服部平次脑海中涌现多处联想,结果都直指玄田隆德此人。
“是啊,我们警方也想过,他有可能是因为思念父亲才放火也说不定。他心里可能会有一种,如果发生火灾,爸爸就会飞奔过来的错觉吧。”
黄子珩左右看看大家都是一副恍然大明白的样子,眼角稍稍抽搐了一下。果然,他还是搞不懂什么叫做柯学的犯罪动机。
不过,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人身上一定有破案所需的关键线索。因为,他想到了一起很类似的案件。
也就是著名的侦探推理小说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所写的《abc谋杀案》。
因为是刚看完不久,所以情节上他记得相当清晰。
自称“abc”的凶手,先后以铁路指南为依据杀害了以a开头城市的一个以a开头的老妇人、b开头城市人名b开头的少女、c开头城市c开头人名的伯爵,并在三处现场都留下了一本abc铁路指南。
这种情节上的相似度,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既然这样的话,后续会不会也按照书上内容那样发展呢?如果是,那么这个畏首畏尾的大叔,就更加不可能是凶手了!
“我想请问,警方有查到玄田隆德这个人,跟之前提过的那三人有什么关系吗?”
“啊?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啊?”毛利小五郎迷糊地问。
其余人多少也有些不解,这基本归于黄子珩总是不能像柯南这些“老侦探”一样把推理链讲解清晰完整的缘故。因此,他也常被柯南戏称为“跳跃式推理”型侦探。
“就是诸角明、风水师、占卜师,这三个人与玄田隆德有过联系吗?”黄子珩继续追问。
“这……”弓长警官想了下,“我们还没有了解过,或许等会我们联系到玄田隆德之后,就能够知道了吧。怎么,这很重要吗?”
“我觉得会挺重要的,而且我们有必要再回去火灾现场侦察一遍。我之前没有说,”黄子珩看向柯南,“不过我一直不认为,那三个人的不在场证明能说明什么。利用设计好的机关引起火灾,这是凶手的惯用手段不是吗?”
比起所谓的,为了见到死于火灾的父亲而纵火,黄子珩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相似于abc谋杀案的,以无差别手段为掩饰的谋杀事件!
柯南半读懂了他的意思,基于信任起身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兵分两路吧。一队人继续调查玄田隆德那边的事情,一队人就像老师说的那样回到火灾现场查探情况。”
“你这样……”弓长警官有点犹豫。
“臭小子别乱说话,怎么可以这么麻烦警察呢!”毛利小五郎先是装模做样地狠狠训斥了柯南一顿,然后又换了一副神情陪笑着对弓长警官说,“警官你看,现在怎么弄比较合适?”
“你这家伙。”弓长警官听出了他的以退为进,好笑地说,“既然这样,我就陪你们去火灾现场调查吧,看看你们到底能不能发现什么机关出来。”
出了警视厅,黄子珩还是带着灰原哀坐上自己开来的雷克萨斯。
启动引擎的时候,他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哈欠,眼前被一片朦胧笼罩,一会又化作一片清明。
“到这种程度的话,应该就可以了吧。”夜里灰原哀的声音清冷似水。
“嗯?”黄子珩的思维像是被加了debuff,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原本很有可能会葬身于火海的诸角太太,因为你跟柯南的改变而幸免于难。案件的线索也如抽丝剥茧般地逐渐显现,已经到这样的地步了,你还有继续跟进的必要吗?”灰原哀一字一句,格外认真地说。
黄子珩忘了回答,只是感叹说:“原来你已经了解得这么深入了啊。”
“是你表现得太明显了。”灰原哀的眼眸中蕴藏着极深的情绪,“这种宿命感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可是你的出现好像又正在打破这样的感觉。”
“这应该不是坏事吧,志保?”黄子珩的语气里带着难以磨灭的疲惫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来源于一夜的奔波,还是出自连日里积攒下来的不安与困惑。
可是灰原哀的声音犹如一缕清风,轻易地抚平了他的一切负面情绪。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于我而言,不是坏事。”她定定地说,语气坚定到近乎执拗。
黄子珩听到后下意识瞳孔微缩。
是啊,把自己当成是为她来的,不就好了?
不必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给喜欢的人带来一份安慰,已经是上天能给予的最大恩赐。而且,这不也是,他来到这里之后,最本源的想法吗?
这样想,他瞬间感觉到豁然开朗。
“那,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些附加的事情……”
灰原哀本来不想在这样严肃的情景下笑的,但是听到他把那些认真起来可以上升到特别高高度的重要事件无情地称作“附加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莞尔。
“那些附加的事情就交给柯南吧,你不是一直认为他很靠谱吗?”
“那我们现在?”
“回去休息,如果你睡不着的话,继续把三国演义讲完可以姑且当作备选项!”
“那你跟柯南说。”黄子珩不好意思地拿出手机递给她。
他怎么做得出来,忽悠了众人去现场调查后自己却偷偷逃跑的事情呢?
好吧,现在好像就是在计划这么做,可是,要自己说出口还是怪难为情的。
灰原哀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全部心思,但还是默默地接过了电话。
未来男朋友脸皮薄,她能有什么办法?
一无所知的柯南:“摩西摩西?老师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吗?”
灰原哀的声音毫无波澜:“他忘了送我回去休息。今晚的行动取消,希望就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你这个夜行动物还需要休息吗?平时这个点还不知道在干嘛吧?”柯南忍不住吐槽。
“再见。”灰原哀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这样的话,柯南应该会猜到的吧?”
灰原哀抬头微瞋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为了他,她至于在江户川柯南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暴露出自己的在意么?
现在这种时候,再送回阿笠博士家就不合适了,所以黄子珩只能又高兴地将小女孩带回家。等到洗漱完毕上床,时间跟昨晚睡着的时候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真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又睡不着了。
“今天还听故事吗?还差一点点就讲完了。”他的语气难得的活泼,灿若星河的眸子里仿佛装尽了各样的神采,唯独没有的就是睡意。
灰原哀:“……”
她没有想到,今晚睡不着的人调换了。
不过,她本来就是为了照顾他的睡眠才让他回来的,现在算怎么回事?
可她又忍不住心软,只得叹了口气问:“一点点是多少?”
“如果依照昨天的速度……”黄子珩心算了一下,“大概一个多小时吧。”
“睡觉吧!”灰原哀顺带还蒙了被子,不说话了。
黄子珩悄摸摸地一伸手,轻轻一下就把她的被子拉了下来,“别这么睡,不透气。”
这个动作只是想要传递拒绝交流、好好睡觉的讯息而已!长手长脚的怎么尽干些让人尴尬的事情?
灰原哀一赌气,丝毫不搭理不说,还转了个身。
然后,房间就完全静了下来,灰原哀一度怀疑自己周围还有没有人。
不会是生气了吧。
男孩子要不要这么小心眼?
好歹也是科学界公认的大神级别人物,不至于这么孩子气吧……
灰原哀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反倒是把自己给弄得心烦意躁的,等了大概五分钟后,终于忍不住假装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然后就刚好对上了一双才刚睁开的眼睛,那亮眼的目光里炯炯有神地透露着:还没睡着呢?
“你在干什么?”对着这么好看的眼睛,灰原哀实在没办法硬气心肠。
“酝酿睡意啊?”黄子珩不明所以地小声说。
果然像黄子珩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对吗?
灰原哀不想承认刚刚胡思乱想到连基本法都忘记了的人是自己。
“你也睡不着吗?”黄子珩看她一直没有闭上眼睛,轻轻地问。
本来能睡着的,经历了这些毫无意义的心理活动,谁还能睡得着啊?
灰原哀一时不知该怪谁。
不过看在这张好看到不行的脸的份上,黄子珩的那份姑且可以原谅。
从黄子珩的角度看,那就是灰原哀一直睁着眼睛,看着他的脸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他慎之又慎地思虑了一番过后,说:“你知道吗?跟你睡了几次后,我总结了几次规律。”
灰原哀一下子红了脸颊,音调都不自觉地高了起来,“请你注意用词!什么叫……”
“哦!对不起!”黄子珩反应过来后也微红了脸,他刚刚一直想着那件事该不该说,反倒是忘了考虑自己的措辞了。
这放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中国,是不是会被判流氓罪啊?
“……”灰原哀无声地清了清嗓子,“好了你说吧。”
“啊?”黄子珩还处在刚刚的尴尬与后悔中无法自拔。
“就是你……”灰原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措辞,“那什么之后,发现了什么规律?”
黄子珩只感觉这种说法好像更加欲盖弥彰了,不过他也不敢提反对意见。
不过他更不敢把之前的话藏着掖着不说,于是又做了番心理准备后,才慢慢开口:“我感觉,好像跟你近距离睡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