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风卷残云,吃饱,放下筷子:“王璄,你做人不咋的,你家的饭菜很不错。”
却发现,王璄捧了一杯茶在她对面,人已经看呆了。
叶斐然:“??”
那两名孪生女丫环,在旁边以袖遮脸,忍不住笑。
叶斐然反思了一下,确认自己虽然吃饭吃很快,但并没有什么吧唧嘴喷菜渣诸如此类不文雅的吃相,于是就更不明白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
王璄说:“你倒是放心不怕我下毒。”
叶斐然说:“你为什么要下毒?”
王璄笑了笑,说:“把你毒死了,我就可以让亭亭嫁给成甯了。”
叶斐然不假思索地说:“那你放心好了,你把我毒死了。我相公也不会娶王亭亭的。”
这一点她又绝对的信心。
于是她成功的把王璄的脸,又一次说黑了。
就连那两个丫环,大概没见过有人敢如此当面怼自家少爷的,也收敛了笑容,吃惊无比。
王璄手指用力,差点儿捏碎了茶杯:“呵,口气倒很大!”
“口气大吗?”叶斐然呵了呵手,闻了闻,“还行吧。除非你家的菜多放了大蒜。”
王璄被气得七窍生烟,这次连话都懒得说了,站起身掉头就走。
……
气跑了王璄,叶斐然对两个被吓呆了的丫环说:“这儿没你们的事了,都退下吧。”
把丫环屏退,反锁上房间门,这地方就只剩下她孤身一人了。
叶斐然这才躺倒在床上,完全没了刚才插科打诨时的赖皮轻松相,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叹气:“真是吓死我了……”
“呵……叶紫然,竟然是你……”
“你可真的把我给害惨了!”
原本掐算好的行程,就够紧巴巴的了。
眼下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少天,还有多少天四公主到埠帝京。她要如何才能从王家脱身,脱身之后又要怎么样到京城去……
万一……万一不能奉旨抵达京城,那么爱女如命的景熙帝和皇后娘娘,会不会雷霆大怒?会不会迁怒她家人?
天子之怒,天威难测啊……
诸般念头,在叶斐然脑海里盘桓交战,一直闹得她头疼欲裂。
困劲上来,她睡着了。
……
叶紫然被王家的人扔到大街上,她身无分文,人生路不熟。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身上还在淋淋漓漓的,往外排着脏东西。
饥饿、寒冷、疼痛、腌臜、恶臭……
她倒在路边,犹如一条蛆虫,路过的人莫不厌恶地捂着鼻子,加快脚步离开。
“叶斐然……”
“秦旭!”
叶紫然的脑子已经不清醒了,唯独这两个名字,刻入脑海,格外清晰。
有时候,是关于秦旭的:“秦旭早就相中了琼涯县的齐小姐,想着除掉你就迎娶她!”
有时候,又出现叶斐然的脸,首先是从前那个任由自己打骂,永远笑嘻嘻不懂事,鼻涕口水横流的傻胖妞。一转眼,又变成现在叶斐然的脸。
明明是个不如她的傻子,为什么可以拥有这么明艳动人的面孔?
叶斐然的话在叶紫然脑海里嗡嗡响:“你永远也斗不过我的!”
“叶斐然……秦旭!可恶啊啊啊!”叶紫然发出低吼,但在她干涸的嗓子眼里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嗬嗬”声,吓哭了旁边路过的小孩儿:“哇!娘亲!”
“别跑!”叶紫然看到那小孩儿手里拿着一个馍馍,眼睛都亮了,扑上去就要抢。
小孩护不住馍,哇哇哭:“乞儿婆咬人啦!抢东西啦!”
周围立马围拢上几个大人,对着叶紫然一顿拳打脚踢。
“给我住手!放开那馍!”
“臭乞婆子,疯了!”
叶紫然拼死咬了两口馍,来不及吞下,就被人打得吐了出来。手里没吃完的部分也掉落在地上,沾了污泥,再也吃不得了。
那小孩见状,哭得更厉害了,鼻涕泡冒得比脸大:“我的馍馍,呜呜呜,我的白面馍馍……”
那些大人把叶紫然狠狠揍了一顿,直到她再也不能动弹,这才解气。
叶紫然新添了一身淤青伤痛,落在地上,越发怨毒。
“叶斐然……”
她要报仇,报仇!
一只光鲜亮丽的皮靴,落在叶紫然面前,叶紫然意识已经迷糊了,两眼失神,完全没有动静。皮靴的主人侧起耳朵,仔细听她嘴唇里翕动着念出来的词:“叶斐然……傻胖妞……你快点去死吧……快去死……”
皮靴主人说:“是你了。”
他走近了一点,臭烘烘的味道扑面而来,皮靴主人皱了皱眉头,挥挥手。
两名下属齐步上来,皮靴主人指着她说:“你们身上带着衣服的吧?给她套一下,这样子可不能把她带去见姑姑。”
“是!”
下属一边处理叶紫然,一边不断发出抱怨声。
“我的天,太臭了!”
“我以后对娘儿们会不会不行了啊!”
“你本来就不大行!”
“滚!老子时间比你长!上回我从月姑娘出来,你门口抽了三袋烟!”
皮靴主人不去听那些粗野说话,扭脸,发现王家的哨子停在不远处。那哨子心不在焉的,皮靴主人不动声色地从别处拖了一具无名尸首过来,把从叶紫然身上拔下来的衣服套在无名尸首上。
等那哨子看完街角对面一伙耍猴戏的回过头来时,那三个人已经把叶紫然带走了。
那哨子看到“叶紫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因为太臭了,也懒得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叶紫然,不假思索地扭头往王家跑。
“少爷!禀告少爷!”那哨子直奔王璄书房,说,“少爷,那乞儿婆死掉了。”
王璄根本不关心叶紫然死活,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哨子也不关心叶紫然死活,他成功干完一个活儿,领了赏,也欢天喜地的去吃酒耍钱去了。
……
王璄去找叶斐然,发现叶斐然在屋子的墙壁上,用炭笔画了一个日历。
王璄:“……”
“叶斐然,你可真能折腾。”
叶斐然看着月份牌上的叉叉,说:“生命在于折腾。”
王璄伸出手想要摸叶斐然的额头,被叶斐然飞快窜开。叶斐然说:“喂!我有相公的人了,你想干嘛!!”
警告意味很浓烈了。
王璄说:“听说你以前是个傻子,我觉得你应该旧病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