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璄拱手道:“好说,好说。其实只是代家主,因为我还有事情未了。须得这件事情彻底了结之后,方才名正言顺接过家主之位。”
成甯说:“什么事?”
王璄转向叶斐然道:“你跟他说了没有?”
这是死亡问题啊,成甯的长剑都按捺不住要往外拔了。
叶斐然乖巧点头:“说了。”
还对成甯甜甜一笑:“我什么事都不瞒着相公的。”
成甯的剑按回去了。
王璄摸摸鼻子,不是滋味,他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按照原计划,去寻摸无垢散的工场?”
“这种粗活儿,不必劳烦二丫。”成甯二话不说代替叶斐然做了决定,“我和你搭档。”
王璄:“……哈?”
成甯说:“怎么?你这是看不上我了?”
王璄:“哼,我可不知道你这些年来功夫有没有退步。这是拿命去拼。”
“功夫有没有退步,你回头问问你家护院教头就知道。”成甯说,“要么现在你亲自来试也行。”
王璄说:“算了,不跟你干架。我可不是怕你,但你我打架难免有一人受伤。眼下我即将要面临非常关口,不能做无谓损伤。”
叶斐然全程坐在桌子旁吃瓜,傻眼。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谁吃错了药,怎么明明挺成熟的俩男人,今天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幼稚。
想到无垢散还在外面流毒,她坐不住了,说:“相公,王璄,你们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成甯垂眸,乌沉沉的眼睛,盯着她。
叶斐然哀求地回过他一瞥,成甯移开眼睛,淡声道:“你说。”
王璄也好奇地看着叶斐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叶斐然说:“无垢散危险性很大,而且现在随着时间推移,流传范围越来越大,牵涉的人也越来越多。再让它们蔓延下去,会成为动摇国本的。所以这些天我才不顾劳累,拼命地分解出无垢散的成分,并且做出了解药。”
“我们回来,就是冲着剿灭散布无垢散的歹人去的。相公既然愿意加入,是我们的幸运。为什么你们不联手去找制作无垢散的工场呢?一定可以事半功倍的!”
“至于我,我会尽可能地把解药散出去,帮助那些已经染上药瘾的人摆脱无垢散。”
“相公、王璄,你们觉得我的话有道理吗?”
王璄很想在叶斐然脸上,找到一点点为自己打算的痕迹来,他失败了。她满脸写着坦然,当真是坦荡荡的。
脑子里还在转动,成甯说:“好。按照你说的办。”
王璄对成甯的爽快感到惊讶,他说:“娘儿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是个男人吗?”
成甯说:“真正的男人,听妻子的话,不丢人。”
王璄:“……”
他不甘落后,说:“好,就按照二丫说的办。”
叶斐然本来还担心他们两个不愿意联手,如今听见他们都答应,放下心头大石,露出笑容:“那真的是太好了。这是虞郡百姓的幸运啊 !”
她双手合十,笑靥如花,不住念佛。
那副单纯可爱的样子,倒让两个原本乌眼鸡似的,视线只要一对上就噼啪冒火花的男人,双双变得柔软下来。
一时商议已毕,叶斐然以为王璄这就好走了。
然而……
可是……
“王璄,你自己不用侍奉老太太跟前吗?”成甯说,“为什么要留下来吃我们的饭?你快走开!”
影响到他和二丫二人世界了!
王璄老着脸皮,坐在桌边,拿着筷子,泰山压顶般一动不动:“这里也是我家,我爱在那儿吃那儿吃。”
看了一眼叶斐然,耍赖皮卖萌道:“我很饿,头晕目眩的,气血不足。必须赶紧吃东西……叶斐然,你这么善良,一定不会赶我走吧?”
叶斐然:“……”
其实她很想赶他走的。
但,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王亭亭呢?这几天怎么不见她?”
“哦。她啊。”王璄说,“那天出殡散伙后,她就病倒了。”
叶斐然并不知道自己出现之前,成甯对王亭亭说的那番话。她只以为王亭亭是劳累过度,也就关心两句,没有再多问。
王璄吃完饭之后,终于找不到理由继续留下来,被成甯丢出了客院。
回转身,成甯醋性大发,就要质问小娇妻为什么要留王璄吃饭。
没想到叶斐然坐在灯前出神,非常安静。
成甯见她满怀心事的样子,反而心一软:“在想什么呢?那样入神?”
叶斐然说:“相公,你要不要去看看王亭亭?”
成甯没想到叶斐然会提出这么个怪要求,脸色一沉:“去看她?”
“王亭亭对你一往情深,你去看她,她的身体一定很快好。”叶斐然以前听说,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身子不好,有时候一病倒很容易夭折。王亭亭对成甯一往情深,上次在赛扁鹊那儿还帮过他们,去探个病尽一下人情,分属正常。
成甯不愿意去,看到她一脸单纯无私的模样,又不欲解释太多,就敷衍道:“看情况吧。这种事我有分寸的。”
叶斐然嗯的一声,灯光照得她的小脸红扑扑的,秀美可爱。成甯心一动:“腰还酸吗?”
“好多了。”叶斐然下意识地捶了捶腰,毕竟年轻,体力好,恢复快。
唯一的担心就是怀孕了怎么办……
嗯,十六七岁,怀孕也可以了。
她还是偷偷的跑进空间里,服避子汤的。
就这么一分心的功夫,成甯把她打横抱起来,表面严肃,眼底闪过一丝坏意:“腰不酸就好。‘学而时习之’,今晚温习一下昨晚我教你的姿势。”
……
又一个夜幕降临了。
徐杭县港口,海河汇流。杭江从此处汇入大海。
港口北面,是一排存放货物的仓库,按照“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来编号。
“义”字仓库离河边最近,近日修筑了一条排水暗渠,上盖石板,只有一个口子暴露出来,离水面不过十分。
这个口子,直到月上中天,才缓缓地开始往外排水。
那水乌黑、浑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一道黑影从水底潜近,靠近出水口,那人正是——成甯。
他亲自下水,寻找证据,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