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儿,现在应该叫谷雨了,学着春分的样子,也褔了褔身。
春分和善地对她说:“我们走吧。先带你去换身衣服,洗洗澡。”
……
就这样,成甯休假在家第一天,出去逛了一天街,买了个大活人回来。
这天晚上,叶斐然心情还是有些不愉快:“十五两银子就买了个大活人,唉……”
她成日发挥人道主义精神的,成甯也习惯了。正沉默地陪在她身边做个安静倾听者,叶斐然却开始怪起他来:“相公,为什么不让我开高一点价钱?我打算开个三五十两的,这样对她家里帮助也大一点。”
“现在市面上一个吹拉弹唱都会的十五岁丫头,你猜猜多少钱?”
叶斐然回忆了一下牙婆跟她的介绍,说:“听说是三十两。”
“没错。这样的丫头,得从三四岁开始,精心培养着,花多少心血精细伺候,专门卖到大户人家或者好的院子里去。五儿这样的,要是也三十两,喂大了他父母胃口,反而害了他们。”
叶斐然听得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讷讷的道:“你把人心想太坏了。”
成甯淡淡的道:“我从来习惯用最坏的情况去揣度。”
一时之间,叶斐然竟无言以对。
一灯如豆,爆了个灯花,隔着冉冉升起的青烟,叶斐然有些看不清眼前人。
“那你为什么又要对我们掏心掏肺?”
“你是我的家人。”成甯用一种“这不是明摆着吗”的语气说,“对家人,和对外人是不一样的。”
他没有说,在某些地区,他也是“名声能止小儿啼哭”。
叶斐然手脚上刚升起的寒冷消失了,心里暖暖的。
这是……被偏爱了吗?
她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成甯坐在她对面喝茶。
家人闲坐。
叶斐然对着账本算账,渐渐专心下来,看了一会儿账本说:“哎哟,不得了。今天出门竟然花了六百两银子!以后真的要少出门。”
“你听着也不心疼嘛,当真这样想?”成甯戏谑道。
叶斐然点点头:“当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成甯说:“行,都依你。那么明天我们就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他去看叶斐然手里的账本,发现和外面的不同,说:“这是咱们家的账本吗?这些横横竖竖的,是什么东西?这些又是数字吗?”
叶斐然于是展示给成甯看,自己手里的现代制式的表格,还介绍道:“这些是阿拉伯数字。由天竺人发明的,经过阿拉伯人传播……我看着觉得简单方便,就拿来给家里记账了。不然那种古制算数法,我也学不会……”
古代的师爷,另有一种专门的记账方式,用竖线和点点构成,非常复杂,是一种“一进制”的计数法。叶斐然觉得既然自己拥有现代数学知识,也就不必从头去学那种简单的一进制计数法了。
原本也就兴致来了,跟成甯简单说一说而已,没想到勾起了成甯兴趣。
成甯把椅子搬近了一些,目光专注落在那些符号和表格上,“这种算学倒是方便。《九章算术》和《周髀算经》我也略览过一二,若论简单明了,没有这个方便。”
叶斐然说:“别小看了咱们老祖宗的智慧,算筹其实是一种一进制,唔……但要说到表述方便,运算复杂的方程式,自然是这种数形结合的方式比较好。”
成甯说:“来,你再给我讲讲。”
他是真的来了兴趣了,墨眸里全是专注,叶斐然感到看到跟从前完全不一样的成甯,后知后觉道:“相公,你自己想要学吗?”
“之前小虞计算红毛大炮的弹道,我就感到他不一般,原以为是夫子教的,竟是你教的不成?”
“唔……是的。”
“所以,你能教小虞,就不能教我?”
叶斐然:“……”
某人吃起了自己外甥的醋:“小虞能学的,我自然也要学会。”
叶斐然:“……”
好吧。有志气。
就是能不能不要老是坐旁边盯着,干扰她正儿八经的看账本?叶斐然原本是很能心静下来的,心不静的人搞不了科研。可成甯的气场太强,成了个例外,那么高大挺拔一个身影坐旁边,简直就坏她道心。
“啪”,把账本一合,叶斐然说,“眼睛酸了,先不看。明天再看。”
成甯倒从善如流:“好好。反正明天我还在家。”
他的语气坏坏的……
叶斐然心里警铃大响,说:“你别乱来,我脖子还没好。”
“我有乱来过吗?”成甯看着她问。
叶斐然被他瞧得慌慌的,心跳没有来由地加快,说:“之前是没有,谁知道你现在会不会。每天都是一个未知的呀。”
成甯笑了笑,没有接着她的话说下去了,站起身来去更衣。
叶斐然自去脱了衣裳,拔掉金钗,长长的头发如水般倾泻下来,直至腰间。四柱床旁,有专门放烛台的地方,她把烛台放到架子上,柔和的烛光为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边,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像一颗熟透了的水果,饱满诱人。
正专心地捣鼓手里活计,肩膀搭上大手:“躺下。”
“嗯?”叶斐然背脊汗毛竖起了,体内好像有条小虫子蠢蠢欲动的,“不是说好不……”
“你一天天的小脑袋瓜想什么呢?躺下,还得给你上药。”
叶斐然汗颜:“噢……”
成甯弄回来的铁打药,不知道是什么配方,奇香异气的。没有冲鼻的药味,反而很好闻,敷在身上时间长了,肌肤也染上淡淡香气。
叶斐然趴着,享受成甯的服务,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丝毫没有觉察到身后逐渐粗重的呼吸。
成甯方欲有所行动,未料手底下的人呼吸均匀,响起了小小的鼾声:“呼……呼……呼……”
男人怔了一怔,眼内的欲念渐渐熄灭,变得柔软。
俯下身,在叶斐然柔软细嫩的后颈处轻轻一吻。叶斐然扭了两扭身子,小屁屁撅了起来,成甯轻轻一巴掌下去,把她打平了,翻过来拉上被子盖好。
“晚安……二丫……”
绵软的纸唇又啄了啄女孩光洁的额头,方才吹熄了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