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乐来左右前后,屋里屋外的细细寻摸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越发犯了嘀咕:“如果真的是武林高手,怎么也得留下半点儿痕迹。如今屋里屋外都没有脚印,那可真的是奇怪。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呢?”
谷雨害怕道:“该、该不会真的有鬼吧?”
“再说吧。”薛长乐抬头看看天色,“好晚了,都做事去。这件事儿暂时瞒着夫人。”
众人齐声道:“是。”
……
这天,成甯忙到很晚才回来,进了屋子,就对叶斐然说:“你最近不要出门。飞天鼠的人闹得厉害,我担心他们拿你来报复。”
叶斐然理解,“好。听相公的。”
成甯嗯的一声,忽然,回眸看了叶斐然一眼,那双墨眸贞定,并无波澜起伏。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你不害怕?”
“怕啊。怎么不怕?”叶斐然说,“如果我落到他们手里,一定没那么容易死掉吧?”
怕是要受一番大折辱的。
叶斐然说:“害怕也没用。而且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成甯笑着,把她揽过来,拍了拍她软绵绵的后背:“二丫真棒。”
叶斐然伏在他的怀里,听见那咚咚的心跳,那本来忐忑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了。他们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危险,之前都能够大步跨过,这次也是。
反正,有成甯陪着,她什么也不怕。
“不过小小毛贼……相公好像比之前要重视?”叶斐然说。
成甯说:“本来就是弯腰捡起一根柴禾那样简单的事,只可惜如今带上了手枷脚镣啊。”
叶斐然心一沉,抬起头,看着成甯:“有人在从中作梗?飞天鼠朝中有人保护?”
成甯说:“不是。”
不是有人保护飞天鼠,而是有人忌讳他。
他没法跟叶斐然说,这不是她应该承受的。
“总之,你小心点。记住我说的话。”
成甯又抱了抱叶斐然,这次比上次抱得更紧了些。
……
次日一早,成甯收拾了两件简单衣物就离开了家。他要和项恺镍出城追捕飞天鼠。叶斐然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地下行动。
从来都是最有效但最危险的手段。
送走了成甯,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了。抬头看看天色,大早上,天尽头乌沉沉的。雷雨在酝酿。
叶斐然心里烦乱,坐下写家信。
写给叶怡然道:“姐姐,你在西江镇还好吗?什么时候生完孩子?姐夫还会回京城任职吗?我在这里安顿下来了,日子过得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空空落落的,很想家。很想念大海,想念海边的影树和椰子树,还有家乡的亲人们。蕉园那边麻烦你照顾好,我回去还要住的。还有娘亲,如果救心丹快吃完了,记得立刻写信给我。如果你在婆家受欺负了,也要告诉我。叶天宇要是皮了,也要跟我说,等我回去揭他的皮。至于小虞,我没什么好担心的。记得提醒他喝牛奶,好好念书,今年放弃进京殿试真是太明智了,京城闹了毛贼,应天府头疼得不行。三年之后安全点了,再来吧。反正我们家志不在让他飞黄腾达,只要大家平安、幸福就好。我真的很想你们,无法用笔墨书写出来的那种思念。等四公主结束省亲后,我会尽快回来的。”
写完了家书,看了看,满纸原来时空的大白话,反正叶怡然能看懂就行。叶斐然命人把信送走,家里一切依旧,心里定了很多。
肚子饿了,她喊了两声春分,没有人应。
抬头看看日过午,原来顾着写信,没有吃饭。她站起身出了房,春分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乜着眼睛乱晃。叶斐然笑了笑,也没惊动春分,自己去灶屋寻摸吃的。
今儿天气也不知为什么如此闷热,暴雨欲下未下,好像一个锅盖闷在京城上空,万事万物都在这锅里使劲儿蒸。
叶斐然走近灶屋,发觉不对劲:烟囱角度,比先前歪了。
她想了想,叫来花匠问:“老谭,昨儿刮了很大风吗?”
老谭也兼着府里修修补补的活儿,听见叶斐然问话,顺着她视线落在那烟囱上,手搭凉棚看了一会儿,说:“没有。这烟囱咋歪了呢?难怪这两天做饭的时候她们老抱怨厨房灌烟。”
叶斐然说:“有两天了?”
“嗯呢!”
叶斐然没说什么,就说:“你去拿个梯子,喊两个人来,把烟囱修修好。”
老谭答应着,干活去了。叶斐然到灶屋找到一些吃的,填饱了肚子。
……
晚上那几道黑影如期而至。
他们已经驾轻就熟了很多,在烟囱里熟门熟路的滑了下去之后,落入屋中。不料第一个人一落地,就觉察不对:“不好!”
原本应该是灶台的地方,突然变成了个大水桶,里面装满了水。
几个人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扑通”落入水中。
“我日!烫烫烫!!”
“老子的蛋都被烫熟啦!”
“快滚出去!”
鬼哭狼嚎的声音充斥成府灶屋!几个人正要爬出热水桶,头顶“呼”的风声响起,一根扁担劈头劈脸砸下,把那三个人打回水桶中,与此同时,屋内大亮。
春分和惊蛰一个拿着鸡毛掸子,一个拿着扁担,把几个人摁在木桶里砸了个七零八落。直到叶斐然喝止,“住手,把他们拎出来。”
薛长乐喝道:“让开!”
她上前去,一手一个,拎着后领子,把三个毛贼提溜到外面地上去。三个毛贼被烫得成了三头光溜大猪似的,早就没有还手之力,被花匠、马夫缚了个严严实实。
春分等人还是第一次见识薛长乐出手,看到平时外表冷漠纤细,态度和气好说话的长乐姐姐竟然能够单手拎起一个小二百斤的大汉,不禁变了脸色。只是春分和谷雨是变得惊喜找到靠山有安全感了,而惊蛰的表情要玩味得多。
叶斐然低头对那三个人说:“都抬起头来,看着我!”
三个人瑟瑟发抖,抬起头来,看到是个年轻小媳妇儿,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就这一闪而过的异样被叶斐然捕捉到了,说:“是不是出乎意料?这就是我本人了?”
三个人傻了。
他们显然没有接受过哪怕最基本的攻心术应对训练,中间那个傻不拉几地说:“你、你原来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