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珂也就迟钝了那么一下,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对皇后郑重道:“母后,二丫是忠臣、良臣。我回去之后,您可一定要多照顾她。”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人是看不起二丫出身罢了。要真让她们落到民间去,只怕活不活得成都两说呢!”
皇后和雷珂一片拳拳,叶斐然很感动。她虽从来不畏惧流言,也不害怕手段,但是,被人真心关怀,始终不一样。
最起码在这庙堂之上,她知道,自己不是孤军奋战。
……
申时,宴席结束,叶斐然方才跟着宫女们出了宫。
才出宫门,看到眼前的情景,叶斐然心中一暖,哑哑地开口喊:“相公……”
成甯坐在自家马车上,手执马鞭,正等得无聊。
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了。
月华披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一层银色光辉,外表看起来冷冷的,只有叶斐然知道,他有多么暖。
成甯回过眼,视线落在叶斐然身上,眼神顿时柔软下来。
叶斐然直奔成甯跟前:“相公,你等多久了?”
成甯摸摸她头发,说:“也没多久。”
旁边传来某翰林夫人厉声呵斥:“什么?老爷去了教坊司?走了一个时辰了?可恶,你为什么不派人带口信给我!”
那翰林夫人对着马夫一顿喷,敏捷跃上马车,轰隆隆的车尾带尘往教坊司去抓相公。
叶斐然和成甯面对面,笑得肚子疼。
笑着笑着,肚子疼变心疼,叶斐然抱住成甯,仰脸看着他说:“相公,蚊子那么多,辛苦你啦。”
成甯抱着她说:“没事。”
……
折腾了一天,早就累了,叶斐然在马车上睡了一觉,到家门口成甯才把她叫醒。回到房里,她已经闭着眼睛,死活不乐意起来了。
成甯逼着叶斐然卸了脸上残妆,才把她塞被窝里。
叶斐然倒头就睡。
第二天,叶斐然还在呼呼大睡,薛长乐来摇醒她:“夫人!四公主来了!”
“四公主?”叶斐然顿时醒了,从床上滚爬下来,“咋回事?”
薛长乐说:“不知道,公主殿下是便装来的,就带了俩宫女。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您快去见她吧!”
叶斐然说:“我这就去。”
匆匆洗漱收拾,披了件便衣,叶斐然直奔花厅。
雷珂一脸怨怒,在花厅里走过来走过去的,那股火气叶斐然进了门就感觉到了。
压着讶异,叶斐然说:“公主,你明天就要出发回若氏了,怎么反而跑我家来了?”
“二丫!”雷珂一把抓住她,“正因为我明天要走了,所以你必须答应我!”
叶斐然一头雾水:“什么?”
雷珂咬咬牙,说:“你答应我,留在京城,帮我打垮李如意那贱妇!”
叶斐然傻眼:“怎么回事?”
雷珂说:“李如意那个贱婢,昨儿个被母后赶出去之后,遇到了父皇。被父皇……被父皇……收了!”
叶斐然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那贱妇仗着有几分姿色,竟敢做出如此大胆之事!”雷珂顿足,懊恼不已,“她倒是好手段!母后现在倒下来了,被气的!”
叶斐然竭力整理着脑子里混乱一片的思绪,没想到李寡妇居然为了景熙帝一个老头儿,放弃了整个鱼塘。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难道,她要走宫斗夺宠的路线了?
就问:“那现在她是不是被收进宫里当妃嫔了?”
“切!她想得美!”雷珂嗤声说,“皇宫又不是阿猫阿狗就能进的。昨天敬事房那边一发现,没给她留龙种。父皇给了她一笔银子,打发出宫了。眼下她还蜗居在如意银楼里吧!”
叶斐然越想越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就问:“是宫里容不下她,还是她自个儿请去的?”
雷珂楞了一下,说:“似乎是她自己请去的……”
李寡妇勾引了景熙帝,然后又不乐意留在皇宫?
叶斐然沉吟,拼命分析着李寡妇这么做的原因。
雷珂抓着她的衣袖,眼泪涔涔而下:“二丫。这个李寡妇,分明就是我们的‘天魔星’,先是勾搭我的夫君,然后勾搭我的父皇……可恨我明天就要回若氏了,分不出精神来对付她!你可以帮我留在京城,好生看着这个贱妇吗?如果她真的对我母后不利,你留在这儿,我也有个可靠的人给我送个信儿……”
还有一些话,雷珂没有说出口。
但,叶斐然懂!
她点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雷珂哭了一会儿,叶斐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在旁边默默地陪着她。
哭湿了两条帕子,雷珂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渐渐收了泪,说:“二丫,我总觉得这女人不简单。你别笑我小题大做……”
叶斐然认真地说:“我不会这样想的。”
雷珂眼中闪过一抹欣慰,过了一会儿,说:“那,就拜托你了。”
她以堂堂公主之尊贵,给叶斐然郑重行礼。
送走了雷珂,叶斐然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太阳穴突突的疼。揉搓了半晌,才悠悠吐出一句:“妈卖批哟……”
……
六月二十五,雷珂和驸马律靖阳,返回若氏去了。
叶斐然在家里躺了几天,也盘算了几天,方才谋划定。
她写了一封信回琼州,告诉苏氏,自己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请苏氏照顾家里。同时,也问小虞是否愿意到京城来,着手安排他太学继续读书。
小虞因年纪太小,不好举官,由琼州当地长官亲自上奏景熙帝。
出于爱才之心,景熙帝把他收录为太学生,跟随那些年纪比他大很多的青年才子学习。
因小虞是前朝遗孤,成甯不愿意让景熙帝和小虞见面的,这件事之前只管推搪。
但如今既然两口子要在京城久居,而且琼州州学的夫子的学问也无法满足小虞的需要了。两口子一商量,一咬牙一跺脚,还是冒险把小虞接过来了。
信才写好,墨迹未干,成甯回来了,喜气洋洋地说:“二丫。姐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