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柔软的小团儿一样圈在怀里,成甯才感到心落到实处:“你可是真的来了……”
“相公,会被人看到的!”叶斐然把脸埋在成甯胸前,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得寸进尺地,索性把下巴抵在她肩上,呵气如炽。
“看就看,让他们看吧。”
……
雷珂走进律靖阳的帐子里。
律靖阳不吃不喝,盘腿坐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雷珂把羊肉在他鼻子下溜了一圈,律靖阳鼻翼煽动,脑门山青筋暴起。
雷珂说:“饿得要死,逞强?”
律靖阳:“……”
别过脸去,腹中传来一阵雷鸣似的叫唤。
雷珂又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等李如意穿过**阵来接你出去!”
“你知道得也不少。”律靖阳索性闭上眼睛,冷笑,“原以为你是个草包,没想到越来越机灵。既然你知道,就别废话了。”
雷珂倏尔伸出手,“啪”打了一记耳光,正中律靖阳脸,说:“渣男!”
“你!大胆!”
趁着打他的余威,雷珂顺手在律靖阳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是两个白面夹油酥的饼!
这饼子跟炖羊肉来比,算不上什么。关键是外面若氏的士兵吃的,只是杂粮饼子泡水做成的糊糊啊!
雷珂看着律靖阳,眼底越发写满轻蔑,“你的士兵听你命令,在外面挨饿。别人那大块的羊肉白馍端面前了,他们都咬死了不吃!你却躲在帐子里吃插酥烧饼?”
律靖阳不知道怎的,徒生矮她一头的感觉,极不舒服。他心虚地躲闪着雷珂的目光,“一帅顶千军,我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带着他们走出**阵啊!”
“又是李寡妇教你的歪理?”雷珂揶揄。
律靖阳气恼道:“你少吃醋!”
雷珂正色道:“那是吃醋的问题吗?律靖阳,你自己用你那塞满油酥的脑子想想。天冷,立刻要起风了。这边若氏人们又冷又饿,看着那边大吃大喝,会是什么感受?再让他们发现了那几个酥油饼子,又是什么感受?你别以为你在这地方会有特权,要是真的太过傲慢自大,那么首先丢的就是你自己的小命了!”
律靖阳满脸不服,说:“你要为了引起我注意,也是煞费苦心。我不会让你得逞!”
他的心是属于李寡妇的!
雷珂气乐了,说:“这一路上你车轱辘话跟我说了没一千也八百遍了。到底谁成天粘着我呢?你自己抚心自问,是我放不下你还是你放不下我?”
越说越话不投机,雷珂一扭头,走出帐篷。
律靖阳怕她乱说话,忙跟过去。
冬天日头短,才过了未时,天色已黯下来了。呼呼的风一阵紧似一阵,把帐篷吹得乱响。若氏士兵们有气无力地聚在一起取暖,“好饿……”
“你往里面点,好歹用帐篷挡挡风……”
“真是……要不是成大人有经验,让咱们先挖个坑再支帐篷,挖低一点,这鬼风早就把帐篷吹没了……”
“你再往里面一点呗!”
“日你姥姥,你个死胖子咋占那么宽地儿啊!”
扫一眼在寒风中脏兮兮食不果腹的若氏士兵,雷珂二话不说直奔叶斐然亲自照看着的七星灶,用帕子裹巴裹巴细嫩双手,端起锅子又一口气奔回来。
“砰!”一锅子喷香的、大块的、还冒着热气的油汪汪羊肉放面前。若氏士兵全愣住了。
来不及喘口气,雷珂提着裙子,又奔到大顺人那边,扛起装面饼的篾萝,往回奔。
同样一篾萝面饼子放在羊肉旁边。
这会儿,赤老栓才壮着胆子开口:“您这是要噶哈啊?”
雷珂说:“吃,全都给我使劲吃!”
赤老栓摇头道:“这使不得……”
“谁说使不得?”雷珂说,“我说使得就使得!”
“可这些东西是大顺人的……”
“都落到如今田地了,还分什么大顺人若氏人?不吃饱了,凭你们软脚虾似的,还能冲出这**阵?还能骑马进天兰城?怕是才在路上冒个头,就得让城墙上的强弩把你脑袋打成烂西瓜!”
眼睁睁地看着雷珂,若氏士兵们眼底神色首次有了波动。
雷珂说:“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是律靖山!那个撕毁盟约,不顾血脉亲情的五王子!现在我命令你们吃!我是你们的王妃,王妃的命令,你们得听!”
跟在雷珂身后,想要阻止的,律靖阳话到了嘴唇边,又生生忍住了。
雷珂威风凛凛地,看着士兵们。
一只脏兮兮的手,犹豫着伸向了篾萝里的面饼。抓起面饼送入口中,那动作立刻就加快了,大口大口咬下去,狼吞虎咽的。雷珂那才十五六岁的小兵,温和地说:“慢点吃,别咽着,吃点儿肉。别急着喝水,撑坏了肠胃就不值当了……”
有人开了头,若氏士兵们一拥而上,开始大快朵颐。
身后传来薛长乐的声音:“公主,这儿还有很多面饼子。管饱。”
薛长乐领了几个人,把剩下的面饼子全抬到若氏人这边,也不多言语,就退下了。
饱餐一顿,显见得大家精神起来。
剩下的吃食被小心保管着,留了人放哨,雷珂巡视了一遍营地,回到帐子里。不知什么时候比她先一步回到的律靖阳坐在帐子里,啃那冷头梆硬的烧饼。
雷珂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灌下,长长舒了口气。
不打算跟律靖阳说话,她走向自己的地铺。
律靖阳憋不住了,说:“你就没句话要跟我交代?”
雷珂说:“没有。”
看着大家吃饱喝足,她脸上甚至带着满足的祥和。
律靖阳说:“你要收买人心?”
雷珂说:“你动动你脑子想想。”
不乐意跟他说话,直接钻地铺里去了,她故意露出枕头下的匕首刀柄,律靖阳看一眼,脸上肌肉阵阵跳动,眼底闪烁着恼怒。
百般烦闷之下,律靖阳走出营帐。
大家以为他巡逻营地,也没有多问,留着放哨的那两名哨兵见到他,恭敬肃立。律靖阳就问:“除了这个哨子之外,外围还有人放哨吗?”
哨兵说:“外围今晚轮到大顺人来放哨,约莫放出去五里地。”
“是谁?”
“是薛长东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