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柠觉得自己最近就像是个望夫石一般整日守在蔺子砚的院子里望穿秋水。
也不知是偶然还是刻意,她总是与他错过,每每他前脚刚走,她后脚才到,真叫人生气。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她蹲了五六天后,终于摸清了蔺子砚的作息。
他如今早起晚归,阮柠清晨起不来,便只好熬夜等他回来。
哪位大师说过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她深以为然,闲暇时间全泡在小厨房学做糕点。
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相府千金为他洗手作羹汤,定会叫蔺子砚感动。
拎着刚做好的糕点,她屁颠屁颠的去了蔺子砚的院子里。
为了突出自己,她耍了一个小心机,屏退了其他人,只自己燃一盏灯等他归来。
寒夜孤寂,屋内却有佳人燃灯待君归,届时,他必定心生感动。
可她运气不好,蔺子砚今日有事被绊住了,回来的极晚。
这个时候的阮柠已经等的昏昏欲睡,糕点也冷了,她用手撑着小脑袋摇摇欲坠。
就在她手不稳,脑袋要磕到桌面时,蔺子砚伸手托住了她的脸颊。
温热的掌心暖了她微凉的脸,她舒展开眉头,极为乖巧的蹭了蹭。
蔺子砚愣住了,掌心传来的痒意叫他下意识想收回手,但最终他按耐住了。
默默打量了她一会儿,他弯腰将她抱起轻柔的放在床上,拉好被子。
目光瞥见桌上的一个糕点盒,他眯了下眼眸,吹灭了灯,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半洒在他身上,他的面孔一半光明一半隐于黑暗,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借着月光,他抬手倒了一杯冷茶,静默地看着幽暗的茶水一动不动。
夜间的寒凉渐渐侵袭了他,连发丝都透着寒气,他恍然不觉,直到一件大氅落在他肩上,他才大梦初醒般抬起头。
黑暗中,他看见一双明亮纯澈的眼眸,听见小姑娘娇娇柔柔的数落他:
“元潜哥哥,夜里这般冷,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
“怎么醒了?”
他声音不复白日温润,暗哑低沉,听的人耳边一阵酥麻。
“心里想着要等你回来,睡不安稳。”
说瞎话不眨眼,小姑娘燃了灯,灯光下显现出对面矜贵公子的疲乏,她心疼的皱起眉:
“元潜哥哥,你回来了怎么都不叫醒我,还让我占了你的床,害你没处睡。”
阮柠能醒来还是系统的功劳,不然以她睡死的程度,只怕天亮蔺子砚走了她也不知道。
睡了一觉,阮柠盘好的发髻乱了,凌乱飞扬的发丝在灯光的映照下毛茸茸的,他忍不住伸手去揉了一下,心里软软的:
“见你睡得深,不忍打搅。”
停顿了片刻,他再次开口:
“阮妹妹,等我这么久,是有什么事吗?”
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语气随意:
“不是什么大事,闲来无事,做了一些糕点想让元潜哥哥尝尝。”
目光瞥见糕点盒,她皱眉,十分懊恼:
“啊,都冷了。”
他不免讶异道:
“是你亲手做的?”
他印象中的阮柠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工刺绣也是出类拔萃。
尽管阮丞相阮夫人宠爱她,却也是严格按照高门贵女的标准要求她,可以说她她活的富贵娇气,却不能说她活的轻松自在,她比旁人有更多的规矩要守。
贵女该做的事她一样不落,还要做到最好,贵女不该做的事,她避而远之,一下都不会碰。
这个时代,不止是君子远庖厨,贵女亦是远庖厨,这也难怪蔺子砚会意外了。
深陷三纲五常,不敢跨越规则一步,这也是她最终走投无路,进退维谷,走向灭亡的原因。
阮柠的语气带了一丝小骄傲:
“那是自然,元潜哥哥,明日你早些回来,我重做一份给你尝尝。”
“好。”
斟酌了片刻,她犹犹豫豫的开口:
“元潜哥哥,你最近很忙吗?”
蔺子砚自然知道阮柠这几天总去他院中蹲他,她心思单纯,他不会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前来试探他。
但近期确实有很多事需要他来决断,阮丞相有意栽培他,四皇子也等着他拿主意,他实在顾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