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滑过一丝狡黠,阮柠凑近蔺子砚,不怀好意地说:
“近来宫中有些流言,你可知晓?”
蔺子砚看着她奋力憋笑的模样,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鲜活灵动。
他望着她的目光温柔缱绻,嗓音微哑:
“不知。”
阮柠被他这热烈的目光吓到了,下意识想后退,慌乱间被椅脚绊了一下。还不待她伸手去够某个固定的物件来稳住身形,手臂便被人握住,而后她被扯入一个染了浅淡梵香的怀抱。
“砰、砰、砰…”
耳边响起节奏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也不知是谁的。
她默默屏住呼吸,正要细心分辨时,头顶传来他无奈的叹息:
“怎的这般不小心。”
她猛然清醒,将他推开,也没了逗他的心思,胡乱说道:
“还不是你吓得我。”
她声音太小又含糊着,他没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
她一时语塞,又见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索性横眉不耐道:
“你来这有什么事?”
蔺子砚被问住了,他听了那些话,第一反应就是想见她,于是他就来了。
至于来这要说什么,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婚期还未定,我想——”
她笑的疏离至极,打断他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
“这事不急。”
现下这般相处,她觉得舒心至极,她暂时没有要改变的想法。
历劫之前,司命早就定好命盘,她与蔺子砚在凡间的寿命并不会太长。
仙界百余年都这样过了,凡间十余载于她而言并不算什么。
左右不过是朝生暮死的事,她身边又不会再有旁人,成婚早晚,并不重要。
蔺子砚怔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从她话里听出了不想成婚的意思。
“总要有…”个期限。
他在她冷淡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酸疼的很。
良久,他才挤出一个字:
“好。”
说到底,成婚不过也只是举行一个仪式罢了。
如今她身边只有他,这就够了。
他这般想着,心中酸涩丝毫未减。
阮柠静静地看着他,忽略心中异样,轻声道: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他垂下眼睑,没有回答。
他怕他说是,他们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怕他说不是,连如今的境况都维系不下去。
她双手紧握,徐徐说道:
“蔺子砚,没有一蹴而就的事。”
她其实更想说的是,蔺子砚,你这就承受不住了?
日后回归仙界,必然是她追着紫徽神尊,如今不让他在做蔺子砚的时候多吃些苦头,她怎么甘心。
轻易就得到的,轻易便能放下。
既然他说了不会放弃,不论当了神仙之后还算不算数,这辈子总是要遵守的吧。
“都听你的。”
他听出了她话里的深意,心中一慌,立即表态:
“我不急。”
末了,他小心翼翼地抬眸,补充道:
“我只是想靠你近一些。”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受,很酸很胀很涩。
“嗯。”
听到她的回应,蔺子砚松了一口气,他说:
“阮柠,不论多久,我都等你。”
她心里有结,不仅仅是因为他先前帮阮莪的那些事。
他看出来了。
所以他说这句话时,已经做好了等上一辈子的准备,最少也要三年五载。
但他没有想到,不过三月,他便等到了。
这该感谢从大晋来的楚琏公主。
立春的那天,大晋来朝,是为和亲一事。
两国交好已有三十载的历史,历史鸿尘中,不知有大晋多少男子来此,又有多少女子去往大晋。
阮柠是储君,他国来朝,自然该由储君招待。
故而,她与常来送亲的楚琏公主熟悉了,勉强能称的上一句好友。
蔺子砚先前鲜少参加宴会,但如今他不会错过任何有阮柠的场合。
而那个明艳如骄阳的楚琏公主在夜宴上见到蔺子砚的第一眼便惊为天人。
世间竟会有这般好看的男子,那举手投足间的风华当真是误人芳心。
夜宴一结束,她便凑到阮柠身旁:
“我若是说,我想拐走你们家的国师,你同不同意?”
虽然她开口了,但她也知道这是没可能的事。
蔺子砚的身份对一个国家实在是太重要了。
但她万万没料到那个当了女皇之后就变得格外沉稳的人居然是这样回答她的:
“他是我的未婚夫婿。”
这话一出,她的心思彻底歇了,语气蔫蔫的:
“唉,本来我都打算为了他抛了公主的身份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但阮柠很较真的问:
“你喜欢他?”
见阮柠当真,楚琏噗嗤一声笑了:
“你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啊。我,大晋的楚琏公主,天家富贵,享受这份荣耀,怎会没有半分责任在身。我就是昏了头,也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做出这样任性的事。开玩笑的话罢了。”
阮柠指尖一颤,她想告诉楚琏,真的有一个公主能做出这样任性的事。
见她双眼放空,楚琏以为她不信,又说道:
“我不喜欢他,我只是看他长的好看而已。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成婚啊?到时候我可得来蹭杯女皇的喜酒。”
“成、成婚?”
阮柠眨了几下眼睛,小声说道:
“还没定。”
“什么?”
楚琏拔高了声音,她皱起眉:
“怎么好看的人,你居然不牢牢攥在手心里!”
阮柠瞥嘴,不紧不慢道:
“他又不会跑,我何必把他攥手心。”
况且,要走的人,攥在手心也没用。
“你这是什么鬼话,他未娶,再碰上个未嫁的,谁知道他还会不会跑。”
楚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看我,这看他一眼,就惦记上了。我是君子,不夺人所好,其他女子就不好说了。”
阮柠的重点抓的很奇怪:
“你惦记他?”
楚琏:……
“我就打个比方。”
“你惦记他?”
“不惦记,不惦记!行了吧。不管你的事了。”
楚琏瞪了她一眼,转身后哼唧唧地嘟囔:
“明明这么在意,也不知道在装什么淡然。”
女皇和国师有婚约的事人尽皆知,楚琏稍作打探就知道个大概了。
拿了二手资料,她又跑去阮柠面前听第一手资料:
“你不会就没打算和他成婚吧,我可是听说礼部上书催你俩成婚的折子堆的都有人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