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柠放柔了声音:
“安时宴。”
几乎是本能反应,安时宴瞬间回应了一句:“嗯?”
她没有错过他反应过来后微微变幻的脸色:
“如果你真是认真的,理由是什么?”
听见这句话,安时宴讶异的抬眸。
他以为只要他提出离婚,她会直接在协议书上签字,却没想到她还有兴趣问理由。
“安阮两家的合作早就开始了,这时候离婚,安时宴,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原来是在担心两家的合作。
虽说安家的资金已经注入了阮家,但如果后续资金链跟不上,那对阮家来说无疑是个大挑战。
他眯了下眼眸,不疾不徐道:
“你放心,我们的婚姻与企业合作无关。”
她没有说话,只是冷淡的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手机编辑文字。
想到两人婚姻的开始,他皱了下眉,也知道这句话信服力不高,便换了个说法:
“阮柠,我保证离婚不会影响安阮两家的合作。”
他说话的态势像极了商业谈判,她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个谈及离婚都能这般理智冷静的人还爱她。
“为什么突然要离婚?”
悬在键盘上的手停住了,她抬头看向他甚至称得上严肃的眼眸:
“结婚的时候,我记得你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离婚的话。”
他抿了一下唇,双瞳幽深,嘴角勾着一丝极浅的笑,眼角却下搭着:
“强扭的瓜不甜,我放过你了。”
短信编辑完毕,她按下了发送键:
“现在说这句话是不是迟了点,我不觉得离异这两个字比安夫人好听。”
不知想到了什么,安时宴面无表情,唇抿的更深了,像是勾起了一抹冷笑,又好似没有,似笑非笑的。
“是么?”
她没有理会他似有若无的嘲讽,只是问:
“安时宴,你还爱我吗?”
他沉默了一瞬,语气又像是无奈又像是叹息:
“当然。”
“那我们好好过吧。”
四指按在协议书上,她微微用力向前推,协议书滑倒他面前:
“不管瓜甜不甜,也已经被你摘下来了。”
换言之,想离婚,不可能。
他完全没料到眼下这个情景,先前在脑中勾勒的都是她如何克制的喜悦签字的场景。
沉吟片刻,他正欲开口却被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他拿出手机看见备注时眉头下意识皱了一下。
见他只是盯着手机屏幕,她懒懒的开口提醒:
“不接吗?”
他抬眸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拿着手机走到窗边才划开接听键:
“妈。”
“宴宴啊,小柠说你突然要离婚,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我只是不想再强迫她了。”
“宴宴,小柠说她以前虽然不喜欢你,但答应嫁给你,就做好和你好好日子的打算了。你就别折腾了。”到时候你再求着人家复婚就太难看了。
碍于自家儿子的面子,后半句她没说。
“妈,不是折腾,我是认真的。”
“时宴啊!她都已经嫁给你了,你有什么事过不去。这婚一离,你还能指望再复婚?女人心都是软的,你捂个一年半载还捂不暖?这婚妈不准你离!”
实在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而是当初安时宴留下的疯狂爱恋阮柠印象太深刻了。
这桩婚事当时她是不同意的。
但凡是做母亲的,谁愿意自己宝贝儿子的真心被人丢在地上看也不看。
可安时宴铁了心要娶阮柠,为了征求她的同意,还做了不少荒唐事,就差拿着刀抵着脖子胁迫了。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求来的婚姻,她才不信安时宴真的舍得放弃。
左右不过是冲动行事,事后不知道要后悔成什么样。
她这个当娘的控制不了他的感情,也只能在这种关头挡挡,但愿阮柠是真的决意沉下心过日子。
距离隔的有点远,阮柠听不清他们交谈的内容,只模糊感觉到安时宴的语气不是很愉快。
他的左手握着手机贴在耳侧,右手松松地插进裤兜,长身玉立,优雅中又透着几分痞气。
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他握着手机的手垂落在身侧,转身向她走来,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
“是我冲动了,你别在意。”
说完这句话,他就抬脚打算离开了。
“安时宴,你很奇怪。”
她猛地站起来,垫脚凑近他的面庞,双瞳微眯,目光锐利:
“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我都要以为……你是别人假扮的。”
他看上去面色自然,神情坦然,但眼中闪过的一丝光却暴露的他的紧张:
“是么?”
“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垫着脚不舒服,右手抓住他的坐胳膊稳定身形。
她笑了一下,眼中波光潋滟,眼角微微上勾,说不出的好看魅人,语气却带着危险的意味:
“但我会抓住你的狐狸尾巴。”
“人的劣根性吗?”
他的右手覆住她抓住他胳膊的手,而后用力的拂开:
“猎物脱离了掌控,才会上心?”
“猎物?你错了,安时宴从来都不是我是猎物。”
他的力气有些大,她揉着微微发红的手:
“但现在的你,也许会是。”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学着他之前的语气:
“是么?”
他也模仿着她的口吻:
“安夫人,你很奇怪。”
“等你习惯了就不会觉得奇怪。”
她收敛住脸上的笑意,仿佛一瞬间又变成那个冷漠而不耐烦的阮柠:
“不早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