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想了想,魏襄侯上次的赏金没有兑现,又来要解药不能便宜了他。
“我可以把解药给你,不过借的兵就不还了,几个兵换魏襄侯一条命,值得。”
许东家愣住了,伸出一只手到木樨面前,“那可是五……”
木樨以为衡三郎借了五千兵马,想到打仗会有伤亡,也许剩不下多少了。
“魏襄侯有三四十万大军,哪里在乎这几个兵,你想想如果命没有了,有多少兵都和他无关了。”
许东家脸色铁青,事关军侯性命不敢承担这么大的责任,“事关军政,我一介平民不敢做主。”
木樨笑道:“我知道你办事也有难处,这样吧,兵先借用十年,十年后归还总可以了吧?”
说得轻巧,十年,一个兵士即使屡次大战都能保住性命,也由少年儿郎变成中年大叔了。
十年的时间等于买断了兵士最有战斗力的时光,这跟借兵不还没有区别。
许东家深深一礼,“木大夫请高抬贵手,我没有胆量答应这件事。”
木樨不急不火,衡三郎借兵是为了追回马队,防止再被抢劫,他也不可能做十年的马贩子,说十年不过是为了讨价还价。
魏襄侯食言在先怪不得她,“看在许东家的面子上,就减一半的时间吧。如果这个主你再做不了,就到外面的马车上去问问魏襄侯是否同意?”
许东家愣了,小大夫怎么知道魏襄侯在马车上?
事到如今多问也没有意义,请示魏襄侯再说吧。
“木公子请稍等。”说着疾步向门外走去。
木樨看他走了,到东厢房的医箱里找出三瓶药回到厅堂里,她坚信魏襄侯会答应她提出的条件。
片刻的工夫许东家回来了,没有了刚才的紧张,神态平静无波。
“魏襄侯说服兵役的时间是三年,按大祁律法三年到了就要放兵士们回家。很抱歉只能借兵三年,请木公子多多谅解。”
木樨不过是故意刁难一下而已,她本意是借兵一年,没有想到白赚了两年。
她把三瓶药交给许东家,“两个白瓶子是魏襄侯平日里的用药,红色的小瓶子里是解毒散,中毒后三个时辰内服药就可以保命。”
许东家喜不自胜,有了解药魏襄侯就不用提心吊胆地去镇北侯府了,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
“多谢木公子,侯爷让我问一句话,那日在侯府和你在一起的人姓什么?”
木樨没有多想,是她和衡三郎救了魏襄侯,他问的是衡三郎吗?
“他姓衡。”
许东家的双肩颤动了一下,神情变得非常的恭敬,“多谢木公子赐教,告辞了。”
木樨没有挽留,把他送上马车看着车轮缓缓远去。
许东家把药交给一身常服的魏襄侯,“侯爷,木公子说借兵的人姓衡。”
魏襄侯双眸微闭,低声道:“我果然猜中了,除了北部边关的衡大将军,还有谁赶到慧州借兵,也不看看我魏哲是什么人?”
“知道我招兵不造册的不过两三个人,衡大将军也算其中之一。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他的女人也够厉害,三瓶药就借了三年兵。”
许东家没有听清他的话,问道:“侯爷,哪个女人厉害?”
魏襄侯长出一口气,闭口不言。
他不能说破木樨的身份,也不希望她成为万众瞩目的目标,他的病还指望着木大夫呢。
再者说了,衡大将军替皇上饮下了毒酒,必定是皇上心腹。到北部边关来的目的再清楚不过,抵御外敌,夺回镇北侯手里的兵权,还政给皇上。
衡大将军客气了说借兵,即使什么招呼都不打,一道兵符也要能把兵带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想亲政的步伐是谁也阻挡不了的。
许东家还是有些不解,“据我所知北部边关军中姓衡的不下百余人,姓衡的将军、校尉就有三四个,怎么能断定借兵的就是衡大将军呢?”
魏襄侯道:“凭他的气势和铁血手段,他去慧州城南调兵的时候,单人匹马就收服了守城的将士,一般人没有这种气魄。如果没有调到兵马,我怕要被侯氏活埋了。”
许东家默不作声,魏襄侯脾气高傲,被他称道的人必有万夫不当之勇。
许东家走后木樨去了炼丹房,换了衣裙回到匡家老宅子。
她走进浅黛阁的时候看到左先生和三姨娘在闲谈,馨儿在和明明玩耍。
“左先生好,”木樨给左先生问了好,把明明抱起来,“明明又高了。”
“木姨母,”明明用手环住她的脖子,细声细气道:“我长得好看吗?”
屋里所有的人都缄默了,明明的世界里只有黑暗,她没有看到过自己的样子,说好看或者说不好看孩子都会伤心。
木樨把明明的小手放在自己脸上,“你摸摸姨母的脸好不好?”
“好,”明明用柔软细嫩的小手抚摸着木樨的脸,从额头一直摸到下巴。
木樨轻声问道:“明明觉得姨母好看吗?”
明明点点头,“左姨母说,木姨母身上有仙气像仙女般好看。”
木樨亲了一下明明的小手,“明明比木姨母还有好看两分,一分是耳朵长得好,一分是小嘴更乖巧。”
“真的嘛,咯咯咯。”明明开心地笑起来,她第一次听人夸她的耳朵长得好看。
三姨娘看木樨这么会哄孩子,感慨道:“等匡石回来你们成了亲,我也该当祖母了。”
木樨脸一红,三姨娘说的什么呀,她都不知道匡石长什么样子,可没有打算真的嫁给他,低头和明明说话躲避这个话题。
左先生以为木樨腼腆害羞,笑颜如花,“木姑娘是奇女子,三公子是旷世好男儿,将来的孩子必定聪明可爱。”
三姨娘被说得心花怒放,“左先生留下来吃饭吧,我这就去安排。”
馨儿也学乖了,跟着三姨娘到厨房去了。
木樨看左先生愁眉紧锁,猜想她遇到事情了,“左先生遇到什么事了?”
左先生轻叹了一声,“七八天了我夜夜梦到嘉音,问她好不好也不答说话。我担心她出事了,想去东冀州看看她。”
木樨心里清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左先生是太牵挂秦嘉音了。
“东冀州离西汶州二百里左右,两天的工夫也能到了,总牵挂着不如去看看,这样心里也踏实。想必秦小姐也想念女儿了,母女重逢也是喜事。”
左先生落寞的凝视着明明,“嘉音说为了儿子和丈夫,她再也不能见明明了,以防晦气……”
明明听懂了左先生的话,抓住木樨的衣服道:“娘亲不要我了吗?”
木樨的心一紧,不知道怎么答复孩子,好一会儿才道:“娘亲很爱明明,等你的眼睛好了就可以去看娘亲了。”
“我什么时候能看见?”明明的声音很稚嫩,但比同龄的孩子乖巧懂事。
“木姨母在给你配药,不用多久就可以看到娘亲了。”
“噢,可以看到娘亲喽,我想娘亲。”明明嘴里吐着泡泡,高兴得手舞足蹈。
她认为眼睛看见了就能看到爹娘,就可以回家了,这是她心里的小秘密。
孩子的懂事深深刺痛了左先生,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默念道:嘉音你听到孩子的话了吗,她很想你。
“木姑娘你和我一起去东冀州吧,彼此也有个照应。”
木樨对秦嘉音的琴声念念不忘,也想再去聆听一曲。
“行,我跟你一起去。”
用饭的时候,左先生对三姨娘说,想让木樨陪她去东冀州一趟。
三姨娘痛快地答应了,“你是馨儿的老师,我放心。明明就放在我这儿吧,这样你也踏实。”
她的话正中左先生的心思,把明明交给丫头婆子总有些不放心,由三姨娘照顾最好不过了。
馨儿听说明明要住进来,让巧娃找一些布头,要亲自绣几只小鸡给明明玩。
送走左先生木樨心里五味杂陈,如果秦嘉音一切都好左先生肯定高兴,如果有些不妥,左先生恐怕要伤心难过了。
巧珞回来的晚些,木樨把去东冀州的事对她说了。
“你跟我一起去东冀州,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明天你先去清闲居,让慧州暗中跟着以防不测,我们在大路口碰头。”
巧珞给木樨梳理着头发,笑道:“都听姑娘的,我觉得您最近又长高了,中衣都短了,像人参苗似的见风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