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那具没有气息的身子重重的落地。
“娘——娘——”楚菱香匍匐着爬了过去,抱着死相狰狞的韩娇失声痛喊起来。
此处的石洞里,回声不断,凄厉而又刺耳。可此刻的楚云洲全然没听到似的,猩红的双眼染满了戾气,即便所恨之人已死,可那身恨意依旧无法消除。
听闻身后动静,他僵硬的转身,冷冽的眸光死死的盯着从绳索上爬进洞口的男人。
“娇儿——”看着眸孔突睁却没有知觉的韩娇,王元武激动的痛喊了一声。
“王元武。”楚云洲咬牙切齿的喊出声,双手紧握,咔咔作响。
“楚云洲,我跟你拼了——”见他堵着路,王元武突然从腰间抽出匕首,凶神恶煞的扑了上去。
楚云洲连手都未出,只是敏捷的转身,凌厉的抬腿将他一脚踹到韩娇身体上——
而就在这时,王元武不知为何,突然捧着肚子浑身开始抽搐,面部也随之扭曲起来,紧接着一口黑血从唇角溢出,连一句话都没说出口突然爆睁双眼歪了脖子。
眼前的一幕来得突然、来得莫名其妙,就连满身杀意的楚云洲都微微一愣。
刚才那一脚他敢保证没替到他要害之处!
“大伯——”楚菱香从惊骇中回神,又失声痛喊起来,“大伯——”
王元武死了,看似是被楚云洲一脚踢死的,要不是他嘴角上的黑血,就连楚云洲都怀疑是自己一脚踢死了他。可是那黑色的血迹,纵然他不懂医理也知道常理,那是中了毒才会有的。
他清楚,可不代表楚菱香也清楚。
眼前的一对男女尽管做了一些有悖伦常之事,尽管他们所做的事会被世人唾骂,可毕竟是她是亲生爹娘……
“爹……”楚菱香哭得肝肠寸断,红肿得变形的双眼望着楚云洲,声嘶力竭的质问道,“为何要杀他们?为何啊?他们已经被你逼得有家不能回了,为何你还不愿意放过他们?为何你要这般残忍?为何啊——”
“我不是你爹!”楚云洲一字一字的磨牙溢出,眼中的恨意还未消退,特别是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副凄楚的可怜样非但没让他升起一丝怜悯,反而让厌恶占满了心间。他们兄妹俩曾经是他引以为傲的骨肉,有几个人不羡慕他有这么一对孪生儿女的?
可是现在呢,只要想到他们,他就打心眼里感觉到愤怒和厌恶,他们不再是他的骄傲,而是他楚云洲的耻辱!想到他们、看到他们,就仿佛在提醒他他所得到的这些耻辱!
想他堂堂正正的男人,临老的时候享受的不是儿女承欢膝下的快乐,而是被人背叛所带来的痛苦!他付出一生到临老时究竟得到了什么?!家不像个家,亲娘残忍自私,妻子通奸背叛,在一连串残忍的伤害之后,就连自己的儿女都不是自己的……
苍天可鉴,他楚云洲到底做了何事需要如此惩罚他?他终其一生为国为民,可到老却连一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看着他脸上的恨意和对自己的厌恶,再看着身前一对死去的爹娘,楚菱香张着嘴嘶哑的大哭着,那哭声刺耳又充满了凄凉,甚至带着无法形容的绝望。
“娘啊——”
楚云洲转过身,带着一身戾气纵身跃出石洞——
得知程维带着人在落凤山搜索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王元武三人,甚至也没发现楚云洲的踪影,楚雨凉和晏鸿煊商议了一番,决定把人召回来。
而就在他们刚派人去落凤山传话程维时,楚云洲突然回府了。
听到三德禀报,楚雨凉匆匆赶去主院,可在卧房外却被张海拦了下来。
“大小姐,老爷吩咐过说不让任何人打扰他。”张海为难的对她说道。
“我爹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说去了哪儿?有没有受伤之类的?”楚雨凉紧张的问道。
“唉!”张海突然叹气,纠结的眉头似是被很多疑惑困住,“大小姐,老爷看起来没事,没有受伤的样子,不过……老爷的气色不太好,小的怕他身子有恙提出请大人来看看,但老爷不同意,只说自己一夜未眠身子疲乏、想休息,然后交代不让任何人打扰他。”
楚雨凉努嘴,一样觉得疑惑重重。这老头儿到底跑哪去了?
张海是今早回来的,因昨夜没在落凤山寻到楚云洲,想着楚云洲还要早朝,猜测他有可能早上回府,所以就让其他人继续在落凤山搜寻,而他则是先一步回府等着。可该去上朝的时候楚云洲也没出现,这晌午过了才回来,一回来就说累,张海是既不解又担心。
“大小姐,要不先让老爷休息吧,等他醒来小的再请您过来?”看着一脸担心的楚雨凉,张海担心的说道。他知道大小姐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她还怀着身子呢,本就身子不好,还整日操心这个担心那个,他看着都格外心疼。
“王妃,就听张管事的吧,您先回去休息,等楚大人醒了我们再过来。”岳嬷嬷也忍不住插嘴,严肃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嗯。”楚雨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没坚持,只是临走时不放心的多看了卧房几眼,还认真的叮嘱张海,“张管事,麻烦多注意一些,若我爹有什么反常动静,一定要早点通知我。”
没看到楚云洲现在的样子,她也不敢乱猜测,落凤山下那么多人都没看到他出现,想来他应该没去吧?如今她只能侥幸的希望楚云洲是去了别的地方,或许是会见朋友,或许是在哪里玩乐。
带着沉重的心思,楚雨凉回了房。
晏鸿煊早朝后回了一趟楚府,安排了落凤山的事以后又离开了楚府。房间里,楚雨凉无聊的坐在床头,有些落寞,又有些不习惯,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居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