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路旁,楚雨凉趴在晏鸿煊怀中,下巴放在他肩上,每次他们亲过之后都会极有默契的保持沉默,他不主动说话,她因为尴尬和纠结也不想开口。
目光落在窗外,突然一只大黄蜂‘嗡嗡’的从她眼前飞过,她目光下意识的追随它,这才发现路旁有一棵大树,在树梢顶端悬吊着一颗硕大的圆球。
“王爷。”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蜂窝,目测那直径差不多有四五十公分,像颗巨蛋一样挂在上空,周围还有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围着它飞来飞去,她赶紧缩回了脖子。
“嗯?”晏鸿煊垂眸看着她。
“那个——”楚雨凉伸手朝外指了指。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晏鸿煊微微仰头看去,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无事,伤不了我们的。”
楚雨凉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害怕,我是说能不能把这马蜂窝弄下来。”
晏鸿煊额头隐隐掉着黑线,这女人是太闲了不成?马蜂窝也想玩?
看他的样子,明显就是误会了,楚雨凉赶紧附耳低声道,“你想哪去了?我就算是想寻死也不会选择被蛰死。我是说能不能把这东西送给太夫人?”
“……”晏鸿煊冷硬的唇角狠狠一抽。
楚雨凉他们离开半个时辰之后王氏才从宫门出来,也不知道晏傅天跟她说了什么,反正王氏的脸色很难看,老眼放着凌厉的光,仿佛看什么都不顺眼一般。
在宫门口等候她的两名丫鬟见她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太夫人,您怎么了?”
王氏‘哼’了一声,在两名丫鬟搀扶下上了楚府的马车,刚坐下就朝车夫命令道,“回府!”
两名丫鬟在马车外相视了一眼,明显看出她动怒了,所以都乖巧的闭上嘴跟在马车后面。
要说王氏为何动怒,还不是因为她这一趟白走了。原本以为让皇上替楚菱香主持公道,可没想到楚雨凉居然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出现。
她之前还跟皇上说香儿被那孽畜推下湖水险些丧命,没想到那孽畜‘重伤’出现,这不等于是她在说谎吗?
她告状不成,反而还差点落得个欺君之罪!
皇上也是,居然都不让人来验验那孽畜的伤是真是假,这分明就是在偏袒那孽畜!
现在想想,也是她太心急了,没有查明清楚香儿落水的事就冒然进宫。皇上的为人她很清楚,不管何事,都会以皇家颜面为重,楚雨凉那孽畜虽未和贤王成婚,但就如贤王所说已经算是半个皇家的人,皇上怎么可能会轻易指责自己人?
回府的路上,王氏是越想越气。
“啊——”突然间外面传来两丫鬟的尖叫声。
而马车也突然停了下来。
“出了何事?”王氏忍不住恼道。就在她把头伸向窗外准备训丫鬟一顿时,两只眸孔一瞬间睁得老大。
巨大的嗡鸣声在马车周围响起,只见一群密密麻麻的东西朝她扑面而来——
“啊——”王氏的惊叫声瞬间响彻云霄。
看着王氏从马上里滚到地上,又惊恐又抓狂的样子比得了失心疯发病还狼狈吓人。围着马车的大黄蜂并未因他们的尖叫而离去,而是继续朝那几具蜷缩在地上打滚的躯体进攻,密密麻麻的大黄蜂像是一团黑雾将马车团团包围,‘嗡嗡嗡’的声音远远听着都能让人毛骨悚然。
隐在暗处,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楚雨凉脸色有些泛白。紧张是肯定的,她从来没有如此加害过谁,也无心加害谁,就算以前跟人有过口舌之争,那也是因为工作,和良心无关。
看着王氏痛苦、扭曲、挣扎、惊恐的样子,她的心是凉的,心窝像是注入了冰水一般,凉得没有一丝温度。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变得如此冷漠,如此漠视一个人的生命。从何时起,她变成了这般摸样?
这一两个月,她连番遭人陷害、算计,这些陷害、算计她的还都不是外人,是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甚至和她身体有着血脉相连的人。不管是韩娇、楚菱香、还是王氏,他们的每一个举动都想把她推进深渊,就算不能弄死她,也会让她生不如死。
从通奸杀人、罚跪杖刑、游湖落水到王氏进宫,对生活在这个社会的女子来说,哪一件事不是致命的?
是,她是顶用了别人的身体,可是这并非是她所愿,她更不愿意像原身那样卑微低贱的活着,要她去承受别人给予的痛苦,她,做不到!
刚开始路人都被成群的大黄蜂吓惨了,几乎没有一个人敢靠近,直到看到王氏几人捂着头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才有路人出手相救——
对后面的事,楚雨凉没亲眼看到,晏鸿煊已经带她回了贤王府。
因为她在皇上面前装的是重病,楚雨凉也不敢到处走了,于是继续回房‘挺尸’。
“王爷,你说我是不是很残忍,连自己的祖母都能下如此狠心?”看着桌边男人的背影,她躺在床上突然问道。
“都是些死有余辜之人,何来残忍之说?能痛快的死去也是一种福气。”晏鸿煊背对着她淡声回道。
“……”楚雨凉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黑线。他说得轻描淡写,就跟在说‘今日天气很好’一般,可楚雨凉只觉得背脊骨都是凉的。
她承认她是真的不太了解他,压根就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但不可否认,他的话的确有安慰的作用,至少她不会再感到心虚。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晏鸿煊突然回头,看着床上发呆的女人,“怎么?睡不着?”
楚雨凉翻了个白眼给他,“爷,你真当我是猪变的,说睡就能睡?”外头大天大亮的,她能睡着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