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张海匆匆赶来,见到相拥的两人时突然刹住了脚,并尴尬的转过了身。
楚云洲这才将怀中的兰姑放开,而兰姑不等他说话就将他推开,然后退离他一大段距离。看着她的举动,楚云洲皱了皱浓眉,然后朝张海瞪过去,“何事?”
张海这才小心翼翼的回头,见两人已分开,这才赶紧禀道,“老爷,三位姨娘真的已经死了!”
楚云洲眯了眯眼,黑眸中瞬间浮出寒芒,原本刚硬的脸颊此刻更显得冷硬和无情,“将她们扔去乱坟岗!”
张海躬身退了下去,“是,老爷,小的这就去。”
而此刻,稍微冷静下来的楚云洲才发现一旁瑟瑟发抖的丫鬟。于是立马朝她怒道,“到底是如何回事,还不赶紧给老夫如实交代!”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看了一眼他冷肃无情的神色,丫鬟扑通跪在了地上不断的磕起头来,许是楚云洲下令将三位姨娘扔去乱风岗的话将她吓住了,所以很快将昨夜到今早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这两日王氏情绪不稳、吃喝不进,一直都在卧床休息。昨日三位姨娘来了王氏院中,不仅对王氏关怀备至、且还主动的为王氏熬了补身的汤药。王氏服用汤药以后就称身子疲乏,三位姨娘服侍她睡下后就离开了。而在她们离开两刻钟后,王氏突然上吐下泻。
丫鬟被吓惨了,当时就说要去通知楚云洲顺便把大夫请来。但王氏自己不愿让人知道,除了痛哭以外说什么都不要丫鬟去通风报信。后来哭着哭着王氏突然就发不出声了,主仆俩都很清楚一定是三位姨娘做了手脚。王氏自知活不了多久,于是就拿了一包药给丫鬟,还把自己手上的镯子给了丫鬟,让她想办法毒死那三位姨娘。
事情就这么简单,可中间的过程却让听闻的人都倍感心惊和复杂。
楚云洲紧绷着脸,正准备开口之时,房门被打开,楚雨凉走了出来。
“凉儿,你祖母如何了?”楚云洲赶紧撇开丫鬟,急声朝女儿问去。
“大小姐,太夫人如何了?”兰姑也紧跟着问道。对太夫人她了解不多,平时老爷也不让她去见太夫人。她对太夫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一日她老泪纵横的求她、让她给大小姐送药。或许太夫人以前做过伤害老爷和大小姐的事,可是现在她所看到的太夫人并不像一个恶人,相反的,她看出她内心有很多的悔恨和痛苦。
听完丫鬟说出的经过,她是震惊的,太夫人不让丫鬟去通报任何人,可见她已经有了想死的心……
楚雨凉朝他俩走了过去,吐了一口气,“还好,人还活着。”
楚云洲下意识蹙紧浓眉,心揪的看着面前的女儿,“凉儿,那你祖母她……”
楚雨凉知道他想问什么,这也是她心揪的,“她中毒很深,之所以还能撑到现在是因为之前服用过王爷的药,那些药在她身体内还有残留,所以才将她性命保住了。不过她因为哭太久的原因、加之毒性发作,所以以后可能都无法开口说话了。”
她不想落井下石,可王氏如今这幅样子真的像是一场报应般。他们无心加害她,是她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楚云洲目光紧敛,脸上布满了沉痛,一头冲进了房门。
兰姑也皱眉跟了进去。
站在房门口,看着湛蓝色的天空,楚雨凉内心很是复杂。刚刚丫鬟在外面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她也知道王氏有想死的心。曾经王氏哭着闹着要寻短见,可她那时都只是一种胡闹的举动。而今她不再胡闹了,却真正的选择去死。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并不觉得痛快,相反的,她觉得心情很沉重。
或许她是真的意识到自己曾经的错误了,或许她是真心想恕罪……
王氏人一直都醒着,面色比起之前好了许多,只不过很苍白。许是知道自己说不出话来,看着床头的儿子,她也没张嘴说话,只是不停的在以泪洗面。
“娘,您好生保重身子。”许许多多的情绪汇聚在心口,许许多多的话堵在喉间,到最后楚云洲只能说出这么一句简短的话。说实话,他也很意外,到现在都还有些接受不了自己亲娘变哑巴的事实。
听到他的声音,王氏干涸的嘴唇动了一下,随即又紧紧的闭上嘴巴,然后将脸转向床里,继续哑声痛哭。
房门外,楚雨凉拉着自家男人的手,低声问道,“真的只有当哑巴吗?”
晏鸿煊斜眼睨着她,就跟听到笑话般鄙夷,“如此不正好?她若再肆无忌惮的唾骂你,就算她自己不哑,我也会让他变哑。”
楚雨凉黑线。她能说他是在幸灾乐祸吗?她还好,只是感慨良多,觉得造化弄人,可是她瞧着楚云洲那是真伤心。当然,那是他的亲娘,就算他们母子的感情参杂了恨,但他们毕竟是母子。他们就算不伤心也最好避开些,免得让楚云洲为难。
晏鸿煊在确定王氏没有性命危险后就离开了,当然,他也把自家女人给带走了。不管王氏是否有忏悔赎罪的心思,他都不会让自家女人在此逗留,那老东西虽说成了哑巴,可眼睛还在,一想到她会用那种恶毒的眼神瞪他的女人,他就有挖她双眼的冲动。
女婿的心思楚云洲哪有不清楚的,他能出手相救都已经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了,在别人看来他或许显得太冷漠无情,可是他很清楚,要身为鬼医的贤王几次三番的救下他的娘,他楚云洲是沾了女儿的福气。
“太夫人,药来了,我喂您吧。”兰姑将熬好的汤药放在床头,欲准备去搀扶王氏坐起。
王氏的目光落在她素净的脸上,久久的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