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晏鸿煊去早朝了,楚雨凉用过早膳就让人把伍炎南请到了逸翠苑。
见到她,伍炎南还是如以往那般,恭敬如常,“姐姐。”
楚雨凉抬了抬手,“小南,坐吧。”
伍炎南没坐,只是拱手问道,“姐姐有何事找我?”
楚雨凉摇头失笑,“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真是!越大脾气越怪,都没小时候听话了。”
伍炎南淡淡的抽起唇角。
眼前的女人,尽管已到中年,可性子还是那般洒脱。人说岁月无情,可在她身上也看不到多少岁月的痕迹,反而更显端庄贵气。
他也没再坚持,在客椅上坐下。丫鬟奉上香茶,他也没客气,轻嘬了两口,这才将茶杯放下,静静的等着楚雨凉开口。
楚雨凉认真的打量着他,真是越看越满意。这个小师弟除了性子沉闷外,其他一切堪称完美。年轻的容貌美如画面,个子挺拔修长,整个外在都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他长年都是一身素雅的白袍,一点修饰都没有,可正是如此,反而让他显得更加与众不同,多年的世外生活让他没有一丝年轻人该有的浮躁之气,淡雅从容的他倒是给人翩翩若仙的感觉。
不是她偏心夸赞,而是眼前的小南却是很完美。
只不过想起他的终身大事,楚雨凉下意识的皱起眉,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
伍炎南不解的看着她,“姐姐,可是有烦心事?”
楚雨凉再次叹气,“烦啊,烦心的事可多了。”
伍炎南眉头蹙紧,“姐姐,有何心烦之事不妨与我说说,我这就去替你办了。”
从小到大,他都算是楚雨凉的小帮手,楚雨凉背着人做的事,大大小小他几乎都参与过,此刻一听她被烦心事困扰,伍炎南哪里还坐得住?为她出头做事都成习惯了。
见他紧张,楚雨凉掩嘴失笑,“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不是心烦别人,是在心烦你的事。”
伍炎南不解,“姐姐,我的事有何让你心烦的?”
楚雨凉正色道,“你的婚姻大事啊!你看你,一直都未成家,老待在医谷里,就算有晏骅陪着,可你就不觉得乏闷无趣?”
伍炎南惊讶,眸光移开,掩饰住眸中的尴尬和别扭,“姐姐,你别替我操心,我还不想成家。”
楚雨凉皱起眉头,“为何?成亲有何不好的?”
伍炎南垂眸看着地面,低声道,“我家世不好,父母早亡,说不定还有仇家在寻我。”
楚雨凉不爱听他说的话,脸色沉了起来,“这只是你以为的。在我眼中,你就算没家世,那也比普通人强百倍、千倍。小南,我允许你像你师兄、师姐般低调,凡是不争名利,可是我不允许你自卑。姐姐从来都把你当自己人看待,你若真把自己想得如此卑微,那也太让我失望了!”
男人,不怕他一无所有,怕的就是他自卑、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
伍炎南垂眸不语。
见状,楚雨凉有些恼火,“你的婚姻大事,照理说我也没资格过问。这事我暂且不提,想何时成家你自己决定。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留在京城,暂时别回医谷去了。”
闻言,伍炎南抬头,清涟的眸光带着惊讶,“姐姐?”
楚雨凉起身,严肃的瞪着他,“年轻人就该在外面多见见世面,整日躲在深山窝窝里像什么?你才二十几岁,难道就打算在医谷养老了?你要不放心医谷里的事,那我和你师兄同你换换,我们去那里守着。”
伍炎南白皙的额头开始掉黑线,从她脸上没看出一丝开玩笑的迹象,她来真的!
楚雨凉是带着气离开的。对小南,从他十来岁的时候她就有养着他的打算。医谷那样的环境是很美、很安逸,可是对年纪尚小的他并不合适。他性子内敛、不善言笑,除了一部分是天生造成的外,其实跟环境也有很大的关系。
看看身边的孩子们,哪个不是乐观又开朗,就这小师弟,小时候是害羞,现在害羞谈不上了,可整个人闷得跟有自闭症一样。放在二十一世纪,她绝对会领着他去看心理医生。
当初师父过世,他主动留在医谷为师父守孝,看在他孝心可嘉的份上她没阻拦,现在想想,她都有些后悔。好好的一个少年,本该多见见世面丰富自己的阅历,可却把最好的时光浪费在了医谷里,想想她都替他惋惜。
看着气呼呼的背影,伍炎南哭笑不得。
他知道她留下他的用意,也知道她是为他好,可是……
他不能留下!
不见还好,若天天同那丫头在一起,他怕……怕自己管不住自己。
楚雨凉本以为自己发了话他一定会听话留下,可没想到午膳过后,丫鬟就送来伍炎南的辞信。
人又回医谷去了!
不仅如此,这次还先暂后奏。
贝儿正好在房里陪她说话,见到信的那一刻,恢复红润的脸蛋瞬间白了,咬着唇的她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那种落寞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难受得她想哭,可当着楚雨凉的面,她却连哭的勇气都没有。
早上听娘说要把小师叔留在京城,她为此还激动狂喜呢,结果半天时间都不到,小师叔居然又走了……
他要走就走,可这次连招呼声都没有,就这么回医谷去了……
是不是下一次他连京城都不会来了?
楚雨凉正为伍炎南的行为恼火,女儿说要回房她也没阻拦,坐在椅子上的她只顾着怄气去了。
“这家伙,真是越大越摸不透!让他留在京城只是希望他能多接触外面的世界,京城里又没有财狼猛虎吃人,他跑什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