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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伊·盖茨比言出必行。
几天之后,罗赛琳在一众姑娘们羡慕的视线中登上专门为她雇佣的福特汽车,直奔长岛西卵。
如果说纽约市内的布鲁克林是工业区的代表,那里烟雾缭绕、街头昏黄,那么进入富人区则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之前到来是夜晚,没有机会好好欣赏,而今天天还亮着呢,车辆在一栋又一栋豪宅之间前行,绿荫茂盛、花园精致,多少富翁把自己的家园布置的如梦似幻,好似童话故事里才有的城堡一般。
而盖茨比的豪宅则是其中之最,他的房子坐落于西卵的岸边,包括一片相当漂亮的沙滩。即使放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宅邸也算得上奢华高贵。
罗赛琳到的时候盖茨比先生还没回来。
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僻静的客房、专车司机,以及拉到罗赛琳房间里的电话专线。
主人不在家,偌大的豪宅空空荡荡。
长长的走廊上挂满了古画,多少古董陈列期间。罗赛琳穿越其中,一个个空房间整理的干净却完全没有人入住的迹象。罗赛琳在豪宅当中逛了一圈,很多地方她只消一眼就能看得出:这里的主人盖茨比先生,自己从没有来过。
最终罗赛琳停在盖茨比巨大无比的书房里。
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个小型图书馆。高至屋顶的书架琳琅满目,罗赛琳甚至看到了许多拿出去足以让学究们为之惊叹的古董藏书。
她决定在这里消磨时间。
于是盖茨比先生回到家中时,是在书房里找到了罗赛琳。
他一推开沉重的房门,如诗的画面映入眼帘。纤细、高挑的年轻姑娘,坐在书房高高的窗边,一双长腿蜷缩着,及膝的衣裙遮住她优雅的小腿曲线。在她的腿上摊开的是一本厚重的书籍,开门的声音响起,她抬起头,阖上了。
书脊上写的是法语。
“bonsoir,monsieur(夜安,先生),”罗赛琳剔透的绿眼睛看了过来,“你每天都回来的这么晚吗?”
“偶尔。”
盖茨比说:“很高兴我的书房能取悦到你,罗赛琳。”
罗赛琳抬头看向四周丰富的藏书:“我很你是否看过这些书籍?”
盖茨比的海蓝眼眸里写满了坦荡:“没有。”
罗赛琳:“……”
他倒是诚实。
想来也是,盖茨比亲口说过他认识去世前的妈妈,那至少是二十年前了。
二十年前的杰伊·盖茨比,理应还是个农民家的穷小子。他完全没必要在罗赛琳面前摆出那副家族遗产、牛津毕业的说辞。
“希望我花大价钱购置的藏书不会露怯。”盖茨比说。
“你是指一百年前的《牲畜配种纪要》这类书?”罗赛琳举起手中的法语书籍:“倒也未必。说不定会有人因此觉得你的‘家族’涉猎广泛呢。”
尽管罗赛琳是发自真心想要安慰对方,可多少听来有些嘲讽的意思。她的话让盖茨比一怔,而后朗笑出声。
“那我该庆幸,来到宴会的多为投机者和文盲。”盖茨比的笑声在书房内回荡:“除了你之外,竟然没有人发现这本‘宝藏’。谢谢你的意外发现,罗赛琳。”
“不客气。”
罗赛琳也迅速勾起嘴角。
她喜欢他笑起来的模样。无关乎感情,仅仅是盖茨比本就生着一张笑唇,他笑起来格外好看。
当礼貌的微笑变成真切的笑容,就好似那天上的太阳不是落入地平线,而是被他偷到了自己的豪宅里,使得书房的环境都变得温暖起来。
怪不得原著里说他的笑容会让人心生信赖,好似将你视作最为重要呢。
“见你适应良好,我就放心了。”
盖茨比笑起来后,书房的氛围为之一变。随着他的心情变化,罗赛琳敏锐地察觉到在书页与油墨的香味之间,男人身上的尸臭味渐渐淡去。他好似随时准备打仗的士兵模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放松的姿态,这让醇厚的苹果白兰地酒香越发浓重。
男人开口:“很抱歉要求你在这里委屈几天。我已经向威廉姆斯夫妇申明,禁止剧组成员外传此事,免得损害你的名声。”
罗赛琳倒是无所谓。
禁止外传,还能禁止得了别人私下讨论么。
“倒是你。”罗赛琳直言不讳:“不怕心上人误会吗?”
盖茨比的反应就像是罗赛琳当场给了他一巴掌。
男人僵硬在原地,俊朗的面孔中浮现出仓皇之色。他的蓝眼睛闪烁不停,连同刚刚浮现的笑容也在顷刻间消失殆尽。盖茨比的表情几乎能称得上狼狈与抵触:“我……并没有什么心上人。”
不至于吧。
他这幅样子,不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倒像是被说中了刑事犯罪。
不过,罗赛琳也不在乎。
“哦。”
她放下手中的:“我现在已经住进你家,可以向我坦白了吗?”
盖茨比暗自松了口气,他不想与罗赛琳就自己的过往深入交谈。他欣然颔首,让开了书房的房门:“不如我们边用餐边交谈?”
身为主人,盖茨比先生从不亏待自己的宾客。
空空荡荡的豪宅只有二人入住,因而他没有选择在餐厅长长的餐桌宴请罗赛琳,那太空旷。仆人把方寸大小的桌子搬到露天花园,映着月色、点着烛火,扭头就是波光粼粼的水面,长岛东卵的景色依稀可见。
安静的氛围,加上美食,倒是让一直为案件奔波的罗赛琳心情变得很好。
“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就请厨房做了标准的法餐。”
盖茨比亲自为罗赛琳拉开椅子:“希望你不要嫌弃。”
罗赛琳大大方方落座:“不应该呀,你明明调查了我这么多。”
盖茨比:“……”
男人顿时了然。他解开西装的纽扣,坐在对面:“怪不得。那日参加宴会的不止是你。”
蒂亚戈直接把他收集的剪报整份偷走,盖茨比当然有所发觉。
“那太危险了,罗赛琳。”回想起宴会时她突然“投怀送抱”,又直接从二楼跳下去的场面,盖茨比不赞同道:“万一受伤怎么办?”
又来了。
他是真的把自己视作长辈了吧!管得好宽。
罗赛琳在心中嘀咕,嘴上也不退让:“你私自调查我,我偷走你调查的文件,扯平了。”
盖茨比:“万一我心怀恶意,因此对付你怎么办?”
罗赛琳:“我已经险些死在你的宴会上了,先生。”
盖茨比:“……”
罗赛琳提及的是德克森小姐投()毒未遂的事情。
果不其然,她这么一说,盖茨比的蓝眼睛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但当事人却是莞尔一笑。
“不该给我个说法吗?”罗赛琳笑着问。
“我与安纳西并不是朋友,我们只是相识。”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罗赛琳抽出折叠好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在荧荧火光之下,她的绿眼睛更显锐利。
“我想问的是,”她说,“盖茨比先生,你为何在帮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做事?”
福尔摩斯先生说莫里亚蒂教授介入剧院,与法西斯政府争夺那份达·芬奇的手稿。而就罗赛琳所知,除却比尔兄弟投资公司外,便只有杰伊·盖茨比向时代剧院投了两万美金,好让剧院避免了为人收购的下场。
那么从此得出盖茨比在为莫里亚蒂教授做事的结论,顺理成章。
餐桌之上一片死寂。
直至仆人将前菜端上来,盖茨比才打破了沉默。
“你已经调查到了这里。”他说:“那罗赛琳,你知道达·芬奇手稿的价值吗?”
“价值高到足够让犯罪界的拿破仑和法西斯政府出手争夺。”罗赛琳说。
“手稿里记录的是一种武器。”
盖茨比凝重地开口:“据说威力巨大无比,甚至能改变全世界战争的格局。哪个国家要是拥有这份手稿,哪个国家就能在风云变幻的国际局势中称霸。”
罗赛琳:“……”
太扯了吧!
原谅罗赛琳无法严肃起来,盖茨比说的话,在她看来实在是莫名其妙。
二十世纪初的全球科学技术进步飞速,有什么武器威力大到能让一个政府称王称霸?罗赛琳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核技术。然而这还用抢什么手稿吗,再等上十几年,原子弹都用到实战方面了!
“我与波洛女士的恩怨很简单,罗赛琳。幼时她曾经帮过我,那时我不过十余岁,没有她的帮助就不会有现在的我。而波洛女士索求的回报便是,有朝一日她的孩子来到纽约,要我以亲生兄长相待。”
“她的孩子?”
罗赛琳愣住了:“妈妈那时……”
盖茨比:“是的,我认识波洛女士时,她就已经怀孕了。”
罗赛琳一时无言。
“所以请原谅我私自调查你,罗赛琳。但我答应了你的母亲,我至少得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知道你长什么样、在哪里生活。”盖茨比带着几分歉意解释。
“那这与你参与进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莫里亚蒂教授。他知晓我曾经受过波洛女士的恩惠,便委托我介入时代剧院的危机之中,代他拿到这份手稿。”盖茨比选择与罗赛琳直言:“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罗赛琳。当今墨索里尼政府酝酿战争的**昭然若揭,与其让手稿落入法西斯政府手中,那还不如交给莫里亚蒂教授。”
“你就不怕他用来做更危险的事情吗?”
“已知的危险和未知的危险,你选择哪个呢?”盖茨比问。
这倒是。
这份手稿本就属于莫里亚蒂,虽说不知道他想用手稿做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法西斯是要发动战争的。
所以杰伊·盖茨比坦坦荡荡,他还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
“我没有资格阻拦你拿回生母的遗物。”
盖茨比的语气缓和下来:“但如我所言,罗赛琳。既然安纳西能和你做朋友,那么我也能。比起他,我至少会与你坦白。”
这倒是。
“与我合作,如何?”盖茨比提议:“手稿可以复制,我只需要一份副本。”
这倒是与安纳西的提议不谋而合。
不过……
罗赛琳歪了歪头:“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份手稿会落在威廉姆斯夫妇手上?”
准确地来说,是米兰达·威廉姆斯手上,她甚至还知道妈妈的账户在定期打款呢。这么重要的东西,死后没有随着遗产送到赫尔克里·波洛那边,而是为一名剧目制作人保管。
怎么想都有问题吧。
“罗赛琳。”
盖茨比语重心长:“只有你能够自由出入剧院。”
这就是寄希望于她的意思了。
罗赛琳仔细思忖:“之前米兰达说有个在夜总会的聚会希望我参加,但她不强求,有很多大亨与业界名流都在……”
盖茨比:“夜总会?”
罗赛琳:“大时代夜总会。”
盖茨比的表情陡然一变:“不行!那是意大利黑帮的地盘。”
罗赛琳:“否则我怎么调查?”
坐在对面的盖茨比再次拧起了眉头。
昏黄的烛光之下,他的浅蓝色眼眸近乎幽深。男人用这双眼睛仔细端详罗赛琳许久,而后下定决心:“我是投资人,可以作为男伴陪你出席。”
罗赛琳:“……”
盖茨比:“像上次……咳,想上次晚宴那样,你穿裤装。”
罗赛琳:“…………”
他好烦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叫什么,男妈妈喊你穿秋裤【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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