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图之,以赫连瑾的身体,哪还有什么徐徐图之的余地。如今的赫连瑾,身子已经千疮百孔。全靠柳执初医术神妙无双,才勉强吊着一口气罢了。若是真的让太医院那些只会开平安汤药的庸医去给赫连瑾看诊,那简直不是看病,而是杀人。
只是云庭身份尴尬,原本就不方便说出这些事情来。思及此,云庭也只能低头道:“皇上,微臣来到这里,便是为了说这件事的。微臣挂怀六皇子的安危,请容微臣先行告退。”
皇帝颔首道:“如此,云庭爱卿就先下去吧。你也别太挂心这件事,毕竟此事也并非是你的错。”
“是,臣知道了。”云庭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御书房。
走出御书房,云庭的神色暗了暗。他虽是并不喜欢赫连瑾,却也忍不住为他挂怀。以后,赫连瑾的路到底该如何走才是?
御书房里,送走云庭之后,皇帝的神色变得冷漠迫人。他轻轻咳嗽了声,冷冷地道:“金吾卫统领呢?给朕滚进来。”
身穿明亮甲胄的男人闻声进了房间,恭恭敬敬地低头:“奴才在,请皇上吩咐。”
皇帝冷笑:“吩咐?你的意思是,朕吩咐了你的事情,你便会去做。至于朕没有吩咐你的事情,你就不会去做了?”
“奴才……”男人微微语塞,连忙低头,“奴才绝无此心,望皇上明察。”
“哼。”皇帝冷哼一声,语气冷冽到骨子里,“不管你有无此心,六皇子府那边的消息,都已经被你给忽略过去了。朕要你将功抵罪,去刺探六皇子府的消息。什么时候探明了六皇子府如今的情况,什么时候再来跟朕回话。知道了么?”
“是,奴才知道了。”男人这才明白皇帝的意思。看来在他未曾察觉的时候,六皇子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奴才这就去查。”
皇帝冷冷地道:“去吧。你若是查不出什么,就索性提头来见!”男人背后一寒,连忙领命去了。
此时此刻,六皇子府那边,情形却远远没有那么乐观。赫连瑾一回到院子里便躺下了,柳执初刚休息片刻,便听见秋莲急匆匆地来报,说是赫连瑾的身子出了极大的问题,萎靡不振。
柳执初闻言,顿时心头一紧。她顾不上自己的疲惫,直接跑到赫连瑾那边,低叫一声:“赫连瑾!”
赫连瑾静静躺在床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神态如一片枯萎的落叶。老管家和几个忠心得用的奴才团团围着他,表情一筹莫展。看来,赫连瑾的身子当真是不行了。若非如此,这群人也不会摆出这样的表情。
柳执初看得心头紧绷苦涩,却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先前给赫连瑾治疗的结果还显示,他可以好好活上一阵子。怎么现在,赫连瑾的身子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差了?
柳执初用力咬了咬唇,沉声道:“你们都闪开,让我来为六皇子诊治。”
六皇子府的人,对柳执初的本事心里多少有数。闻言,他们立刻就让开了位置,示意柳执初来诊脉。
柳执初深吸了一口气,来到赫连瑾身边,拿起他的手腕放在枕头上,三指分压寸关尺三初,便要为赫连瑾诊治。谁知刚一探查到赫连瑾的脉息,柳执初便是一愣。赫连瑾的脉象,和她刚才为他诊治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不同。看上去,他分明不该病到这个程度啊!
“赫连瑾,他这是……”柳执初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事实真相说出来。
然而这时,赫连瑾却发出了两声微弱的咳嗽:“咳咳。”
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震,齐刷刷地看向赫连瑾。柳执初也顾不上说出自己的诊断了,连忙问:“赫连瑾,你感觉怎么样了,你还好吗?”
“本王无碍。”赫连瑾微微抬眸,神态还是那么憔悴,语气却是淡淡的,“不要都围在这里,你们先下去吧。”
老管家和那些得力的下人自然不肯就这样离开,一个个都担忧得要命。老管家更是皱眉:“六殿下,您……”
“本王有话要和夫人说。”赫连瑾沉声道,“你们下去,不要让本王说第三遍。”
眼看着是赫连瑾要和柳执初说些什么,那群下人们也都了然了。他们一个个擦擦眼泪,悄没声息地转身,各自都离开了正院。
轻叹人都离开了,赫连瑾的神态也恢复了些许,不再是满脸病容。见此情况,柳执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皱着眉头问:“赫连瑾,你装病?”
“不错。”赫连瑾颔首,淡淡地道,“回府后,我九成是装病,只有一成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装病?”柳执初不明白,“那群人方才都是真正在担心你的。他们……”
“我知道。”赫连瑾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我装病,是因为关心我病情的人,远远不止是他们而已。这群人关心我的病情,自然是巴望着我好起来。然而另外一些关心我病情的人,却是巴不得我就这样死了才好!”
柳执初微微一凛,立刻想到了太子:“你是说,东宫的那位……”
“不止是他。”赫连瑾凉薄冷笑,“一心期待着我去死的人,可是多得很呢。”
没想到眼下的情况,居然如此凶险。柳执初蹙眉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怎么办。”赫连瑾看了柳执初一眼,眸光稍稍温和些许,“先装病吧。你要记住,一定要摆出悲痛的神色来,切切不可被人看出破绽。知道了么?”
兹事体大,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即使是为了赫连瑾,也非要把这件事做成才行。柳执初颔首:“你放心吧,我知道了。”
“很好。”赫连瑾神色温和不少,轻声道,“我的情况还好,你不要担心。”
柳执初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没说什么。赫连瑾的情况好与不好,她是最清楚的人,没有之一。眼下他的身体,压根就称不上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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