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镜子里的她，脸色比方才的雪白透亮，要暗沉了不少。现在的她看上去，更像是个伺候人的小厮了。
“多谢阿叔。”柳执初冲越王笑了笑，“走吧，咱们也是时候入宫了。”
越王颔首，沉声道：“好。这次入宫凶险无比，执初，你千万要一路小心。”
柳执初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越王府，背影透着沉默的坚定气息。
从越王府离开后，越王带着柳执初一同入宫。路上，柳执初时不时地想起待在越王府里的赫连瑾，难免有些心神不宁。
越王转眸看向柳执初，一语道破她的心思：“执初，你心里是不是还惦念着赫连皇朝的六皇子？”
“我……”柳执初愣了下，有点脸红。她的想法，难道就有那么明显么，“只是想想而已，没有其他。”
“嗯。听说在赫连皇朝那里，你和他的身份是夫妻。”越王点了点头，道，“你心里想着他，也是应该的。”
柳执初咳嗽一声，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转过头去。越王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当初你的母后，和你一样，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若是国主能好好的与你母后在一起，没有和这个独孤雁……唉。如今的事情，也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听越王的意思，似乎独孤雁和先南疆王后之间的争执，是一段至今还让人觉得心寒的经历。柳执初默默将这件事记在心里，表面上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车子一路前行，也不知道前进了多久。忽然，风里传来一阵血腥的气息。
柳执初鼻子灵，闻到这股味道，不由皱了皱眉：“阿叔，你闻到了没有。这是什么味儿？”
“什么味道？”越王原本还有些疑惑。忽然，他也闻到了这股铁锈般的味道，身子不由一震，低喝一声，“血！是血！”
没错，就是血的气味。柳执初身子也是一凛，谨慎地看向越王：“这股味道，似乎是从前头传来的。”而他们马车的前头，就是南疆王宫了。
“你说得不错。”越王脸色难看地颔首，“王宫里，这会儿恐怕已经是一片尸山血海。独孤雁那女人，当真是疯了！”
柳执初抿了抿唇，心里有些焦急。也不知道这鲜血到底是云庭身边人的，还是独孤雁那边的。如果是独孤雁那边实力大损，甚至是干脆被云庭抓住囚禁起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这一切，当真有可能么？
柳执初这边正在焦虑，前头马车忽然一震。车夫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惊慌，颤抖地从前头传来：“王、王爷。咱们到了。”
“很好，本王知道了。”越王收敛心神，语气冷淡地开口，“你且在这里停下吧，本王带着贴身的小厮一起进去就是了。”
“是，王爷。”车夫听见自己不用进宫，仿佛是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
柳执初听得苦笑，微微摇了摇头，和越王一起下了车，往宫里走去。越是靠近王宫，风里的那股血腥气息，也就越是浓重。柳执初攥紧了手掌，一颗心更是高高地悬了起来。
王宫门口，一个身穿太监服色的人，正在那里等着。看见柳执初和越王来，他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扯着尖利的嗓子道：“越王千岁，您总算是来了。主子在宫里，可是已经等了您许久了！”
越王冷淡地看了那太监一眼：“你的主子是谁？是独孤侧妃，还是国主？”
“这……呵呵。”那太监脸色微微尴尬，干笑了一声，“咱们都是南疆的子民，奴才自然也是国主的奴才。”
这话回答得冠冕堂皇，却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回答一般。越王冷笑一声，懒得拆穿他的小小伎俩，直接大步走进王宫里去。
此时的南疆王宫，已经到处都是一片血泊。柳执初一边跟着越王往王宫里走，一边侧眸看着地面上的处处血迹。
虽说方才已经有人匆促扫过这里，但仍然不难看出，这里曾经流过多少血。鲜血将地砖浸染得彻底，连底色都变成了泛着漆黑底色的红。更别提地上还有不少散碎的肉块，甚至是半根手指、一块头皮。可想而知，这里先前发生过怎样血腥的一场战斗。
走过一处拐角，柳执初不期然地一低头，看见地上的半具尸体，忍不住低叫一声：“啊！”
越王瞬间回头，眸光锐利，压低声音问柳执初：“怎么了？”
“没什么。”柳执初回过神，眸光复杂地轻声，“只是看见了一张熟面孔而已，是阿哥身边伺候的侍从。”
“原来如此。”越王瞬间了然。既然云庭身边的人死在这里，可见他身边的人手，也不是毫无折损。如此一想，越王心底更是为云庭担忧了几分。
两人当下谁都没有说话，神色复杂地进入王宫的核心部分，也就是南疆国主的寝殿。
寝殿这边，血腥的气味淡了些许。殿内熏了浓浓的熏香，和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闻着有些想吐。
柳执初随着越王，两人一起来到寝殿内。寝殿里摆着一重重的纱幔，隔着几层纱幔，可以隐约看见，纱幔后头有一道曼妙妩媚的身影。柳执初冷眼看了看那道身影，心里知道，那人大概就是独孤雁了。
果不其然。越王清了清嗓子，沉声开口：“独孤侧妃！你将本王叫到此处，到底是何用意？”
“越王殿下。”独孤雁的声音响起，乍一听，像是温婉贤淑的样子。然而柳执初听着，隐约觉得那声音透着几分阴森和戾气，“你可知道，云思那丫头刚从赫连皇朝回来。”
“云思公主的事情，本王并不清楚。”越王清了清嗓子，不软不硬地怼了回去，“何况按理说，云思那丫头的事儿，应该由独孤侧妃你来管。怎么独孤侧妃今天，却将这件事推到了本王头上。难道侧妃是觉得，本王应该出手去管这样的闲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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