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赫连瑾的语气无比沉静,但柳执初还是能隐约听出些许的波澜。她有些不解地看向赫连瑾,不明白他为何要这般表态。
柳执初原本以为,云风林会多问几句。谁知云风林问到这里,似乎就没有了再问下去的**,而是打了个哈欠道:“这就难怪了。唔,朕困了,先睡一会儿。”
话音未落,云风林的神色便昏昏沉沉了起来。他几乎是瞬间就睡了过去,睡得晕沉无比。
柳执初看着云风林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云风林睡成了这个样子,十之**也是那解药的功劳。
“赫连瑾,独孤雁身上的蛊毒……”柳执初转过头去,刚要跟赫连瑾说几句。谁知一回头,她就看见赫连瑾神色阴沉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又是怎么了,赫连瑾为什么会摆出这样的表情来。柳执初心底不解,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赫连瑾?”
赫连瑾闻声回神。他眸光微微闪烁了下,淡淡道:“有什么事,说就是了。”
柳执初皱眉:“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刚才是在想什么呢,怎么这么入神?”
赫连瑾没有说话,只是沉默。柳执初当他是不想说,连忙道:“你若是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非要问你。”
“不。我没有不想说……只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罢了。”赫连瑾略一沉吟,许久许久才静静地道,“你也听见,方才国主的问题了。我的母妃,是大俞朝的公主。”
柳执初在记忆中搜寻了片刻,点了点头。大俞朝是独立于赫连皇朝和南疆十二国之外的另一个国家,只是柳执初原身的记忆里,对这个国家印象不深。
赫连瑾缓缓道:“那群人,是大俞朝皇室的侍卫。他们个个对大俞朝赤胆忠心,其中也不乏位高权重者。”
“大俞朝的侍卫?”柳执初听得一知半解,忍不住猜测,“难道他们原本是保护你母妃的?只是你母妃出了事,所以,他们才来保护你?”
“不,你猜错了。”赫连瑾笑了,笑容讽刺地道,“大俞朝的人,从未关心过我母妃的死活。”
“赫连瑾……”看着赫连瑾眸中浓郁的怨怼神色,柳执初不由怔然。
赫连瑾沉声道:“我母妃还活着的时候,对待外人时,从未显示过自己对大俞朝有多眷恋。但在我面前,她却口口声声说大俞朝是她的母国,是她的保障。可见,她在心底对大俞朝的眷恋到底有多深。”
柳执初理解地点了点头:“听你这么说,你母妃对大俞朝的确是极有感情的。”之所以不在外头提起大俞朝的事情,恐怕也是想要在明面上表现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一面,不想给大俞朝找麻烦吧。
“可是。”赫连瑾顿了顿,语气转为凌厉,“我母妃一心对大俞朝怀恋思念,大俞朝却从未护过我母亲。当初我母妃中了皇宫中其他人的毒计、眼看着就要死去的时候,我曾经千方百计地逃出宫去,跟赫连皇朝都城当中的大俞朝探子说过,让他们找人来救救我母妃。然而大俞朝的国王呢?”
柳执初蹙眉。看见赫连瑾的表情,她心底几乎是一下子便有了猜测:“你的意思是……大俞朝的人,见死不救了?”
“的确如此。”赫连瑾微微颔首,眸光凌厉无比,“我母妃如此惦念着大俞朝,从未或忘。相比之下,大俞朝却从未惦记过我的母妃。柳执初你说,我难道还能对大俞朝心怀什么感激不成?”
“……”柳执初沉默不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评论这件事。听赫连瑾的说法,即使他对大俞朝心怀怨念,也是应该的。
不过既然如此,大俞朝又是为什么要派人跟在赫连瑾身边,甚至还时不时地出手相助呢。如果大俞朝的人当真如此看不上赫连瑾和他的母妃,那么,他们直接放弃赫连瑾,甚至国主就当自己从未生过赫连瑾母亲这个女儿,不就行了?
柳执初心底默默盘算着这份疑惑,表面上却是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安慰道:“赫连瑾,你别多想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赫连瑾没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回头看了柳执初一眼。
接触到赫连瑾的眼神,柳执初不由一惊。先前她眼里的赫连瑾,一直冷漠高傲得要命。唯独今天,他眼里却有了受伤的情绪。
柳执初看得有些心疼,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安抚赫连瑾一番。寝宫里一片寂静,气氛有些压抑。
忽然,旁边响起两声男子的咳嗽。柳执初惊了下,连忙看向旁边的云风林:“阿爹,你醒了?”
“嗯……咳咳咳。”云风林咳嗽几声,不适地拧眉,看向赫连瑾淡淡地道,“方才朕在半梦半醒之间,不小心听见了几句你和大俞朝国君的恩恩怨怨。六皇子,你该不会怪朕吧。”
赫连瑾微微拧眉。他心下虽是有些不舒服,但看在柳执初的面子上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头道:“不会。”
“不会就好。”云风林看着赫连瑾,微微一哂,“既然六皇子你这么坦诚,那朕便告诉你一件事好了——其实当年,大俞朝的老国王没能回应你的求援,是另有原因的。”
赫连瑾皱眉,表情似信非信:“哦?那请国主赐教,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他脸亲生女儿的生死都不顾了。”
柳执初也凝眉看向云风林,对这件事难免好奇。在两人的视线当中,云风林却是微微摇头:“这件事事关重大,甚至事涉南疆。六皇子,朕可以坦白地说,朕也是个有私心的人。这件事的内情,朕的确是不能告诉你。”
“无碍。”赫连瑾眼神松动了下,眉梢眼角浮现一点失望,淡淡点头道,“国主肯说几句,对在下来说,已经是惊喜了。”
柳执初也是没想到,云风林居然会选择对这件事闭口不言,难免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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