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后殿,和御书房相连。眼下御书房也已经被俞天启赐给了赫连瑾,成了他办公用的地点。
柳执初默默进了御书房。进去逡巡片刻后,她发现,御书房里也摆着几个熏炉。
赫连瑾平日里,是不爱用香薰的。不过他对这些东西并无喜恶,加上这里毕竟是俞天启曾经的地盘,他对这里没什么警惕性、不知道提防这些东西,也是正常的。
柳执初低头看看熏炉里头的痕迹,不由皱眉。如她所想,这熏炉里的熏香,果然也是带着乌沉香的。
如果说先前金銮宝殿之中的熏香,是同时用来对付朝臣和赫连瑾的。那么这个熏炉之中的熏香,就一定是单独拿来对付赫连瑾的了。
看来,这将熏炉放在赫连瑾触手可及位置的人,果然不简单!
柳执初微微拧眉。她从荷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香料,将香炉里的香料倒了出来,又将那准备好的香料放了进去。
做完这些,她微微松了口气。低头看看那香炉,不由勾了勾唇。
柳执初放下的香料,名为“鹅梨帐中香”。这香味旖旎甜暖,跟乌沉香有着**成的相似。若是不仔细分辨,是绝对无法辨别出来的。
更让柳执初安心的是,下毒之人使用乌沉香的方式,是将沉水香、檀香和乌沉香一起。混合使用。既是如此,那这乌沉香就更是难被人和鹅梨帐中香分开了。
鹅梨帐中香虽然和乌沉香一样旖旎甜暖,却并无蛊惑人心之功。这东西充其量,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熏香罢了。只要换上这香,赫连瑾和那些朝臣们,便不会再上当了。
柳执初微微得意。她刚要蹑手蹑脚地回头,趁机走出御书房。此时,御书房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
柳执初狠狠一愣。她下意识地低头,在桌子底下藏了起来。
透过桌子,柳执初悄然往上看去。这一抬头,便瞬间对上了一双茫然而冰冷,没有丝毫表情的眼睛。
那是赫连瑾的眼睛。此时赫连瑾脸上一片茫然,神色冰冷。他已经察觉到了柳执初的存在,正一点点往她这边挪过来!
“赫连瑾——”柳执初顿时抽了口凉气。她站起身来,不断后退,唯恐当真被赫连瑾追上。
谁都能看得出来,眼下的赫连瑾,神智已经出了问题。所以,若是柳执初这会儿还不知道跑路,那她就是个傻子!
赫连瑾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她,仍然一步步逼近着。他身上有种莫名呆滞的杀气,这样的杀气,柳执初先前只在他还是璟玉的时候见过!
“赫连瑾,你是不是疯了。”柳执初一阵阵的惊恐,后退了好几步之后,背脊已经抵到了书架上。
万般无奈下,她咬了咬牙,低喝:“你醒醒!你看见了没有,在你面前的人是我,不是旁人!你——唔!”
柳执初忽然闷哼一声。她一句话还没说完,赫连瑾已经出手,猛地扼住了她的颈子!
一时间,柳执初呼吸不畅。她的手指死死按上赫连瑾的手背,想要将他的手掰开。
然而赫连瑾的手,却如同钢箍一般。他按住柳执初之后,便再也没有松开过!
“赫,赫连瑾!”柳执初呼吸不畅,一阵阵的缺氧。她大脑当中一片晕眩,从喉咙里缓慢挤出声音来,“你清醒一点……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赫连瑾的神色,一片恍惚。他只是一个劲地加重了在柳执初颈子上施加的力道,宛若执意要将她置于死地!
看来,她光是用说的,是无法唤回赫连瑾的神智了。柳执初一咬牙,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一旁桌面上的笔洗推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青铜笔洗落地,发出巨大的一声。赫连瑾被这声音弄得一愣,压制着柳执初颈子的手,猛地一松。再度抬起头的时候,神色已然恢复了冷静。
“柳执初……”看见柳执初的模样,赫连瑾神色一阵不敢置信。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喃喃,“我竟然险些伤了你?”
“无,无碍。”柳执初连忙摆了摆手,费力地道了一句。
其实她看得出来,方才赫连瑾对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以赫连瑾的本事。想要杀她,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咳咳。”柳执初咳嗽一声,费劲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解药,递到他手上,“快把这药吃了。”
“我知道了。”赫连瑾拧眉,沉声道了一句。他对柳执初毫无疑心,问都没问那药的用处,立刻吞了下去。
吃下那药之后,赫连瑾神色猛地一变,闷哼一声,身子摇晃,就要倒地。
柳执初连忙扶住他,带着他来到桌边的地上,为他施针救治。
在她施针的过程当中,赫连瑾的神态一直变化着。时而清醒,时而疯狂。有些时候,更是混沌一片,让人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柳执初看得心惊。施针的速度,也忍不住加快了几分。
这乌沉香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凶狠霸道、控制人心的香料,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用在旁人身上的。
在柳执初看来,时间过得缓慢无比。仿佛是过了百年之久,她的针灸,终于结束。
柳执初松了口气,抬头不安地看向赫连瑾。看清他的神色,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此时的赫连瑾,已经彻底从乌沉香的控制之中清醒了过来。尽管额头上仍然带着点点的细汗,此时的他,却还是冷静了不少。
“柳执初……”赫连瑾拧眉,有些吃力地抬手,“你怎么样了。我方才,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柳执初摇了摇头,抓住他的手,“你身上的毒性,方才压制得还不错。”
“毒性?”赫连瑾重复了一遍,神色微变,“什么毒性。莫非,是乌沉香么?”
“没错,正是乌沉香。”柳执初蹙眉点头,“你身中乌沉香的毒性,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一点,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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