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真一脸茫然的被杜骥从府中拽到长安县衙,和刚刚才道别的王修、毛德祖再次见面。
“什么情况?”
毛德祖作为将领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桂阳公,可能是胡夏的先锋赫连璝趁着王司马前去刘回堡的空隙从渭河北岸绕了过来。”
刘义真头皮一阵发麻,刚才的困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赫连璝如此做就不怕他的后路被抄吗?”
现在赫连璝面临的问题和后世一个很经典的古代军事问题类似——
为什么要去攻打城池呢?绕过去它不香吗?
其实任何军事行动,最关键的不是率领士卒勇猛不勇猛的问题,而是补给。
尤其是在平原作战,想要绕过一个城池很轻松,但是绕过去后该怎么办?
人吃马嚼的粮草从哪来?
抢吗?
不好意思,粮草都在城里。
所以绕过城池直取敌人大后方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本部兵马被活活饿死。
所以当刘义真听到赫连璝居然敢绕过王镇恶,绕过咸阳乃至绕过渭水直取长安的行为都有些迷茫。
打仗是这么打的吗?
你这完全不讲武德啊!
根本就是千里送人头啊!
但刘义真看着毛德祖和王修二人紧皱的眉头意识到问题不简单。
“桂阳公,王司马以防万一,去接受沈田子部时将长安兵马带走大半,如今长安守军只有不到两千人。”
两千人?
王镇恶就留这么点人在关中中枢?
刘义真不知道的是。
王镇恶之所以带走那么多兵马,就是想整合沈田子部后一举消灭赫连璝。
但可惜,有时候打败王者的不一定是王者。
而是青铜...
打死王镇恶他都想不到赫连璝居然犯下兵法大忌,孤军深入,这才导致现在长安被兵围的后果。
刘义真用希翼的目光看着毛德祖。
“毛将军,长安兵马全交由你指挥,可以防到王司马来援吗?”
毛德祖绝对是防守天花板级的战将。
在历史上刘裕死后,北魏乘机攻打刘宋,而当时关中已经被胡夏赫连勃勃占据,所以刘宋西北疆域已经被放弃。
而毛德祖当时就驻扎在虎牢关,已经是一枚弃子。
他当时面对的,是北魏举国之力!
但毛德祖丝毫不怂,反而从虎牢下面挖地道,从后方派兵将魏军杀的措手不及。
后来毛德祖利用离间计,让北魏统帅奚斤杀了另一名大将公孙表。
这引得北魏皇帝拓跋嗣亲自领兵前来攻打虎牢,毛德祖便修建了三面城墙抵御拓跋嗣。
第一面墙破,退到第二面。
第二面墙破,退到第三面。
等到第三面墙退无可退时,毛德祖就亲自站在墙头督战。
为了不放松警惕,毛德祖和手下士卒日夜怒瞪双目,这让不少士卒都得了眼病。
可饶是如此。
饶是身边士卒越来越少。
毛德祖和城内宋军还是宁死不降!
后来拓跋嗣被逼的没辙,便截断了虎牢暗河水源,想要渴死虎牢内的毛德祖。
至此,虎牢关内只有一口修筑于山上,深达四十丈的水井,宋军全靠这口井存活。
但拓跋嗣更狠,直接让人挖断山脉,凿开山体,堵住井道。
在这种绝望之时拓跋嗣再次攻打虎牢,而毛德祖还是不降。
当时宋军缺水到什么程度?
到了士卒们受伤都没有血液可以流出来的地步!
就在这种状态下,毛德祖依旧坚守,无奈生理已经达到了极限,最终还是被北魏俘虏。
值得一提的是,在当时那种绝境下,宋军还有二百人突围出来,回归南方。
这说明如果毛德祖当时想逃,不是没有机会。
但他还是据守虎牢,给手下士卒争取突围的机会,自己则被俘获。
可即便被俘获,毛德祖还是宁死不屈,最终于元嘉六年,客死他乡。
这种忠贞,感天动地。
所以之前刘义真愿意相信王镇恶也和毛德祖有关。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这种下属,王镇恶这么看都不像会造反的样子。
可毛德祖并不这么想。
他有些纠结。
“桂阳公,长安...太大了!”
长安城,墙高8米,墙基宽16米。东城墙长5.9千米,南墙长6.25千米,西墙长4.55千米,北墙长5.95千米,共有计22.65千米。
这么长的城墙,两千人...
站都站不满啊!
还谈什么防守?
而根据情报,赫连璝足有三万人,这么多人,跑死城墙上的守军也防守不过来。
“那还不赶紧给王司马传令让他早点回援?”
“已经派出斥候,王司马现在大概也已经收到情报。”
毛德祖反应很迅速。
“王司马从刘回堡到长安不过半天路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应该吧...
————————
刘回堡。
王镇恶听到赫连璝领兵绕过刘回堡时,便第一时间想起长安安危。
当即他便开始整顿兵马,打算第二天将大军全部带回,拱卫长安。
“轰隆隆。”
王镇恶在收复沈田子部后本打算休养精蓄锐,却被道道惊雷声惊醒。
等他来到刘回堡的哨楼,注目望去,才发现外面站满了大军。
一面迎风飘扬的大棋上写着这支军队的主人——赫连。
但王镇恶敢肯定的是。
这些绝对不是赫连璝的那些先锋军队。
有如此规模军队的在胡夏只有一个,那便是胡夏皇帝,大夏天王,匈奴大单于——赫连勃勃。
王镇恶脸色极为难看。
他被堵了!
但最糟糕的还不止如此。
沈田子旧部也得知了赫连勃勃大军兵进的消息。
一帮人在沈敬仁的带领下,全都身穿重甲手拿剑盾找到王镇恶。
沈敬仁不复之前的温顺,而是握着宝剑怒视王镇恶。
“王司马,某只问你一件事!”
“沈将军和桂阳公...是否还活着?”
王镇恶皱眉:“你们什么意思?”
沈敬仁当着王镇恶的面拔出利刃。
“王司马那金印...到底是如何来的?”
“为何王司马一离开长安,就有一支胡夏先锋东进?”
“为何司马一来,胡夏单于赫连勃勃就亲至?”
“为何司马...算了。”
沈敬仁已经做好舍身成仁的准备。
“王司马,若不给个说法。吾等今日。”
“为天下诛贼!”
晋军...还是开始了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