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
我这人心大,加上肚子里有点货,虽然觉得这脚步声挺空灵,却不怎么害怕,以为是有人跟我一样摸黑验房,于是故意停下来,拿着手电筒朝上面的楼梯照去,等着那人跟我一起下楼。
可经过这光线一照,原本在我身后徘徊的脚步声,却骤然停歇,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一边犯嘀咕,一边回头,又继续返回了一层。
来到十楼位置,我还是没有发现脚步声的主人,不过在楼梯间拐角处,却莫名其妙地摆着一个毛熊玩具,灰不溜秋的,沾满了灰,好起来像是被堆在这里很久了。
不过之前上下楼梯的时候,我并没有看见这个毛熊玩具,心中实在不解,暗说刚才发出脚步声的,莫非是个小孩?他怎么把玩具随便乱丢,人却不在?
这事我想不明白,但也没心思继续琢磨,摇摇头,就这么走了。
返回之前的筒子楼,我将刚才测量过的房子尺寸,全都拿笔记本记下来,熬夜制定装修方案,等第二天天一亮,就下了楼,拖熟人介绍,找到了一个装修团队,打算跟他们聊一聊价钱。
09年初,房市还算不上太火爆,向我们这种18线的小城市,并没有流行大规模炒房团,所以装修一套房子还不算太贵。
装修队的老板姓黄,是个实在人,说既然是王哥介绍的,那就给你打个八折吧,装修材料什么的,我们施工队全包,你只需要讲一讲对房子构造的需求,谈好了,你什么都不用管,两个月之后去结房,保管不出岔子。
他说的笃定,信誓旦旦,我觉得这家伙谈吐方面还行,不像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就跟他签了合同,把房间钥匙叫了过去。
这段日子,生意很忙,店里又新进了一批货,人手不够了,我和王哥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招几个员工,所以并没有太多精力考虑房子的问题。
连续一个星期,我都在劳务市场转悠,虽说联系我找工作的人不少,可要找到熟悉销售业务、形象气质各方面都达标的店员,还是比较麻烦的。
花了一个星期,我才将顺利找到两个熟手,又跟王哥商量起了扩充店铺,开分店的事,一直都在奔波,忙得是焦头烂额。
直到半个月后,我才偶然回想起了自己还有套新房在装修,钥匙都交出去这么近了,黄老板一直没给我来过电话,不晓得究竟搞成什么样了。
这么想着,我便打算抽点时间,趁空去“云顶峰”那边看一看。
第二天下午三点,我驱车赶到了那里,这会儿电梯已经修好了,便直接搭乘电梯上去。
可到了15楼,我走到自己的房子门前一看,顿时脑门里“嗡”了一声,气得我是直撮牙花子,暴跳如雷。
这套房子里面到处是坑,墙体被砸了好几个洞,水管什么的随意暴露在地上,而且满屋子水渍,跟发了洪水似的。
我急忙掏出手机,联系了黄老板,谁晓得电话打通了,却一直没有人接。
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我便匆匆下楼,直奔黄老板的装修公司,决定找他要个说法。
可到地方一看,大门紧闭,门上挂着锁头,压根没人。
我有点纳闷,按理说,这姓黄的好歹算个老板,这家装修公司不大不小,没必要为了躲我一个人,连生意不做了吧?
想到这儿,我按捺住性子,联系了王哥。当初找装修队的时候,人都是王哥替我介绍的,既然黄老板不在,我只好找王哥帮忙联系了。
得知情况,王哥也很费解,说不可能吧,老黄那个人,跟我合作不少次了,人还算靠谱,怎么会搞这种名堂?
我黑着脸道,“认识你介绍的,现在把我家搞成那样,人还丢了,你难道不给个说法?”
王哥干笑,说你别急,我知道老黄家住哪儿,马上带你去。
放下手机,我在原地等待了近半小时,王哥方才驱车赶到,招呼我上车,一起去黄老板家讨说法。
又过了十几分钟,王哥把车停在市郊一栋楼房下面,指了指六楼,说老黄就住在上面,不过你上楼的时候,先别冲动,有啥话咱们好好聊,先礼后兵,别动不动就问候人家老娘。
这话差点把我气笑了,感情我是这么粗鲁的人?
有了王哥的交代,我一路都压着火,耐着性子跟他爬上六楼。
到地方以后,王哥跑去按响了门铃,对着大门喊了两声,“老黄,是我,王建新啊,你在不在家,开开门,我有事找你聊!”
连敲了三次门,方才有个中年女人把门推开,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们,说你们是……
王哥立刻上前赔笑,说你是嫂子吧?我叫王建新,是老黄的朋友,他在不在家?
听了这话,中年女人的额头闪过几分忧虑,点点头,说在的,已经在家里躲了好几天了,一直不敢出门,你们来得正好,赶紧替我劝劝老黄吧。
啊?
这番话,说得我和王哥都不能理解,互看了一眼,说什么情况,老黄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女人眼眶微红,说怎么回事,还不是工作闹得?两个星期前,老黄不知道从哪儿接了一笔业务,说是替一个年轻人装修新家,这些天他早出晚归,一直在忙活,结果三天前忽然半夜跑回家,磕得满头青包,愣说见鬼了,这几天他躲在被窝里,连门都不敢出……
听完,我当场就有点无语,这大姐嘴里说的年轻人,不就是我吗?到底是特喵的什么情况!
好说歹说,我们进了黄老板家,又在中年大姐的招呼下,走进了靠里边的一间卧室,推门的瞬间,我就有点傻眼。
黄老板,这个年过半百,一脸实诚的中年人,这会儿正用被子裹住头,抖得跟个小鸡仔似的,畏畏缩缩多蹲在床上,脸色发白,一脸的倦容。
我俩推门的动静比较大,顿时吓得他一激灵,神经质般地蹦起来,双手合十了,面对着墙壁不停祷告,说不要来找我,求你别来找我……
我看傻了,王哥比我还要傻,愣了半天,才迟疑着上前去,拍了拍黄老板肩膀,说老黄,你这是什么情况?
老黄却吓得浑身一激灵,闪电般回头,眼瞳发白,明显是一副受到了极致惊吓的表情,半天才认出了我们,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着嘴唇说,“你们……你们特么可把我害惨了,那栋房子,是个凶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