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当这些阴蛇蛊纷纷钻出瓦罐的时候,我体内的龙灵蛊也早已经饥渴难耐了,甚至隔着肚皮,对我发出了一遍遍叽叽的抗议声,仿佛在说,
“这么好吃又好玩的东西,凭什么不让老子上?”
可思虑再三,我没有选择释放龙灵蛊。
原因有二,其一是老头年纪大了,我不希望这次交手,会成为他生命的终结。
其次,最近这半年以来,我每天都在家潜心研究,总算培育出了不少特质的蛊粉,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我想试一试,自己亲手调配出来的东西,威力到底有几分。
唰!
粉末漫天一洒,在空中散发着刺鼻的土腥味,所有即将扑到我脚边的阴蛇蛊,也好似喝醉酒的醉汉一般,变得歪歪斜斜,没有余力继续上前了。
望着眼前散开的蛇群,我心中欢喜无限,暗说自己果然还是继承了几分爷爷的天赋,花费半年时间,调配出来的驱蛊药粉,果然颇有成效。
见状,那老头则是再度吃惊,瞪大眼,蹬蹬蹬地后退了两步,一脸惊诧地说,“好小子,苗疆三十六侗,你究竟是哪一支?”
我朗声说,“老爷子见笑了,我哪支都不算,紧靠着一点家学渊源,献丑而已!”
我嘴上说的客套,下手却没有丝毫停顿,洒出蛊粉,驱散蛇群,瞬间又往前暴冲了一截,将那杀威棍抖落出去,迎风制造出一股风压,脚尖第二次点地,一个飞窜,爆射了五米远。
前冲的瞬间,我棍影不停,在空中来回搅动,棍影中交织的劲风,逐渐凝聚出一股风压,对着那扇虚掩的大门,重重地捣去。
老头识得厉害,直接发出一道闷哼,忽然将上衣撩开,露出了胸口的一道符文刺青,猛地咬破舌尖,低头,将满嘴的精血纷纷喷洒在上面。
符文随着舌尖血一起涌动,森冷的气息也随之而来,忽然形成了一道栩栩如生的邪神画像,三头六臂,手持净瓶,光是凭借着那股森寒的气息,就惊得我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将脚步定格了下来。
又是这东西?
我眯着两眼,看向老头胸口描绘的邪神画像,心中暗凛的同时,也禁不住产生了几分疑惑。
这邪神像,究竟是打哪儿供奉起来的,为什么屡屡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捕捉到我脸色的变化,那老头也笑了,洋洋得意地说,“后生仔,能逼我用出这个,你也称得上江湖后起之秀中,最有本事的那一拨人了,还是那句话,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你放这家人一条生路,我也不跟你计较。”
我摇头,神色冷漠道,“话不是这么说的,账也不是这么算的,今天我来了,就必须见个分晓才可以。”
老头将目光一凛,口中传出犹如拉电锯般的沙哑小声,“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莫非你真以为,老夫不敢杀你?”
我仍旧摇头,指着他胸口的邪神像说道,“在这之前,我倒是对你胸口这玩意搞到好奇,它究竟是什么来历,中原道教中,似乎没有关于此物的记载!”
老头就笑,漫不经心地说,“这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将我逼到这一步了,倘若仍旧一意孤行,莽撞行事,恐怕对谁都不好。”
我不说话了,继续眯眼,打量着他胸口那邪纹蠕动的邪神刺符,炁感中,一股极为森冷和霸道的气息,正随着刺符的弥漫,渐渐扩散在了空中。
紧靠着邪神散发出来的一丝微弱气息,已经足以令我感受到致命威胁。
怪不得,这老头一副沧桑腐朽的样子,却仍旧有胆子在这种时候站出来,替王长喜一家人出头,原来是倚仗着这个。
形势如此,我内心却丝毫不慌,仍旧不紧不慢地摇头说,“你耗干精血,请来邪神的一缕残念附体,的确对我形成了威胁,可我想问的是,凭你这幅衰老残躯,究竟还能坚持到几时?献祭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之前你用陈麻子的命为代价,曾经将这玩意召唤出来过一次,这么短时间内又使用第二次。”
“你确定,自己能坚持到我倒下的那一刻?”
老头一脸的凛然,摇头说自己并不确定,可事已至此,总得试上一试。
我点头,说那好吧,今天这事,绝非我仗着年轻欺负你,是你自己为老不尊,非要帮助这一家子造孽,也就怪不得我了。
说着话,我将长棍一阵,在空中抖落出一条笔直的长线,直取老头中宫。
见了我的来势,那老头却不惊反喜,哈哈一笑说,“老了老了……十几年没跟人动过手,想不到今天还是酣畅一战的时候,有敌如此,死又何惧!”
他大笑三声,苍老的眼球徒然爆瞪,竟弥漫出一股俾睨天下的豪迈之势来,随着双手一震,一股强悍的气息徒然自手心爆发, 居然凭借着一双肉掌,拍向我手中煞气滔天的魔棍。
砰!
两股气息在空中交汇,一瞬间重叠的气场,竟化做一股回旋的风暴,朝着四面吹卷散开。
老头胸前,那青面獠牙的邪神像凶性大涨,随着皮层蠕动,竟似徒然将双眼睁开了一般,猩红血目中,反射出一股极度凶戾的气焰来,纷纷覆盖于对方的双掌之上。
顷刻间,那老头的双手变得绯红,犹如一对烧红的烙铁,与我对拼掌力的同时,竟也制造出了大片“滋滋”的浓烟炸响。
那绯红色的手掌中间,一股魔气蒸腾,将我杀威棍中的黑气完全反压过来,下一秒,那老头双臂也紧跟着高鼓,从中弥漫出一股如渊似海的滔天气焰,手掌平推,将我手中抖落得笔直的长棍,碾压出了一道弧线。
我心中暗凛,情知硬拼不过,当即一个旋身,将腰马一收,接着这股劲力横跳,直接跃出了两丈远。
双脚剁地的同时,我感到胸口一闷,喉头又禁不住有点发甜了,赶紧将气息运转起来,强行镇压那种呕血的冲动。
再看那老头,尽管形销骨立,却是依然傲立在当场,浑身弥漫的绯红色气焰,化作实质一般的光影,几乎将周身全部笼罩,那双原本浑浊之际的眼球,也弥漫出了一抹令人不可直视的锋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