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的,老门墩战胜了我们,除了得了一个虚名以外什么好处都落不下,白白损兵折将,生意受到冲击不说还极有可能被人诟病,说他们蓄意排挤外来商户,这种地域黑的事情一旦被坐实了,对任何企业都会造成不小的冲击的。”
“第三,其实就是我逼着他写下这张欠条的事情了。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哥儿几个其实都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可有趣的是,孙乾貌似也和咱们是同一类人。只是很遗憾,他的无耻和狠辣程度还远不及我们,或者说是我吧。毕竟打小我就明白一个道理,想要什么东西那就得去争,得去抢,而争和抢,总是需要手段的。”
“战国时期秦王觊觎和氏璧,使计将和氏璧骗了过去,蔺相如挺身而出,再施一计使得完璧归赵,这其中充斥着各种阴谋诡计,而其目的却都是一致的。这道理放在我们身上其实也一样,无非就是咱们这最多算是民间纠纷,上升不到国与国之间的高度罢了。可有一点相同的地方,就是越心慈手软,反而越容易让自己落入下风。眼下孙乾尚存一丝人性和理智,之前也只是耍些小手段为难我们而已。若不趁此机会压制住他的嚣张气焰,那我们就迟早会再次陷入被动。”
“另外,我这么做看起来是将我们的形象彻底给丑化了,却也从侧面提醒了孙乾,让他明白他所面对的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对手。你辱我一分,我便十倍奉还。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孙乾是个惜命的人,可我们不是。不光不是,还恰好是有胆子,且有实力取他性命的人。面对这样的对手,即使堂堂正正地对决都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更何况玩儿阴招,耍手段了。今天以后,我想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有强烈的心理阴影不敢再在背后对我们下手了。我这么说,大家应该就都明白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坐在父亲身边的胡启恒也顺着我的话接着说道:“其实公子所言也并不完全,说是丑化了我们大家的形象,可实际上最多就是在孙乾和他那几个属下面前而已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对孙乾这样的人来说应该是前所未有的惨败了。即使是为了面子,我想他也一定会对此事三缄其口,并且严令知情者不许外传的!”
我欣赏地点了点头:“启恒说得没错,虽然也不排除孙乾狗急跳墙的可能,可毕竟眼下他还是要面子的,咱们也没真的把他逼上绝境,若他回去以后真就沉不住气,将咱们的事情暴露出去了,那就是我瞎了眼,挑错了对手,居然会为了对付这么个虎x费尽心思想这么多法子。”
凌朝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问道:“那老陆你再说说,咱们这边如今有什么劣势呢?”
我单手杵着下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道:“劣势嘛…第一,就是咱们的心并不齐,其实方才孙乾说得对,咱们不过就是一群为了各自的目的,阴差阳错地聚在一起的乌合之众。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事实上根本就没有统一过目标。周大哥,你带着这群小兄弟整日为饭店的事情奔波不假,可实际上无非是听命行事,并没有多少真心在里面,更不用说我和凌朝兄弟了。”
“第二呢,眼下咱们的确也是孤立无援的状态,虽然方才我说了,钱并不是万能的,可有钱也确实能解决许多麻烦的问题。比如说现在吧,看起来孙乾是腹背受敌,境遇堪忧,可他既然有时间跑到咱们这儿来耀武扬威,那就说明眼下应该已经没什么值得他操心的大事了。当然,咱们两家的全面开战算是一个意外。也就是说,孙乾应该已经基本控制住了动荡的局面,而除了他自己的势力,想来应该也有不少背后的人出手相助吧?”
“所以直白点说,咱们没有依仗,没有靠山,从这个角度来判断,咱们的劣势还是比较明显的。”
“当然,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有了些想法,若是计划顺利的话,咱们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一个强力的靠山了。这事儿暂时还不确定,我就先不跟大家说了,等回头定下来了再说吧。”
“至于其他方面嘛…我想想,对了,人手问题!既然咱们已经决定了要和老门墩拼一拼,那相对的就需要很多专业人才帮咱们处理饭店的一应事务。老门墩旗下的门店为什么都能生意火爆?就是因为他们手里有很多专业人才,随便一个就可以独当一面,根本用不着让老板操心。我也想过了,若是真的要开战,光凭这么一家店肯定是没法与之抗衡的,开分店是迟早的事情,所以这事儿也算是一件当务之急了,必须想办法尽快解决。趁着咱们手里刚好有两家铺子,最好先让它们站稳脚跟,否则只怕迟则生变啊。”
胡掌柜点点头道:“这个您放心,我胡某人在金陵经营了这么多年,行业相关的人才还是认识一些的。只是您看…这薪水问题该…”
我笑道:“这事儿就不劳胡掌柜您费心了,倒不是我信不过您,主要是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找上门来拉您入伙了。周大哥,您这段时间在外面应该也结识了不少厨师、伙计或是合适的管理人才吧?这事儿就交给您去办了。薪水吗…就告诉他们面议好了,回头等人来了店里再告诉他们,既然是要做,那就不能怕花钱,就先比同行业高个一成左右吧。”
周全一拱手道:“公子放心,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胡掌柜则是有些不解地看着我:“话说公子,您说会有人来拉我入伙…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笑道:“合着闹了半天,您还没想明白我之前为什么要朝您使眼色啊?”
胡掌柜诚实地摇了摇头:“我还以为您只是想让我适时地出来拦一下,卖那孙乾一个人情呢!”
我道:“卖人情是不错,但不是我们大伙儿,而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说白了吧,在孙乾的印象里,我虽然是投资人,却无权过问店内的事务,也就是说,这家店真正的掌权者还是胡掌柜您。所以我才要在他面前做一出戏,让他下意识地认为您是被我们欺负了,从堂堂一个掌柜变成了一介卑微的打工仔。”
“这几天店里的事情您也不要再操心了,每天就出门去转悠,要不就找个茶楼、酒馆什么的喝个闷酒啊,品品茶什么的,总之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您的权利正在被一步步架空,到时候该来的人自然会主动找过来的,我这么说,您总该明白了吧?”
胡掌柜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公子果然高明!小人明白了,您放心,虽然我没什么经验,可这卧底的工作我还是会尽全力完成的!”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招呼着大家继续吃饭。下午,饭店继续营业,胡掌柜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整个下午都没有露面,连晚饭都是叫胡启川给他从到房间里去吃的。这也是我的意思,毕竟孙乾此人的脾气还是有些暴躁的,说不准一回去就会派人过来扮成客人打探情况,所以这场戏,从此时开始就正式上演了。
果不其然,等吃晚饭的时候,几个小兄弟纷纷反映说下午来的客人里明显多了几个生面孔,而且还都小心翼翼地打听店里的事情。大家伙儿都按照我的吩咐给了他们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他们相信我们内部已经出现了裂痕,估计用不了多久,胡掌柜那边就该有人找上门来了。
当天晚上,在外头跑了一下午的周全向我们简单汇报了一下他的工作成果,如今两家开战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许多人都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所以也真有不少不错的帮手愿意过来帮忙。可店里的情况一目了然,后厨、前厅、账房都有专人负责了,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插不进别人。所以大家伙儿都纷纷表示,至少要看到分店正式开业才能下决定,否则也只好对不起周全了。
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情况,如今的皮包店铺越来越多,这些打工人们也都学聪明了,见不到成果是绝对不会轻易应下的。所以我也吩咐了周全一声,让他这段时间多盯着点儿那两家新店的装修工作。不过这阵子他在外面抛投露面的次数有些频繁,为了防止被云家的人认出来,我还是决定让他的拿几个小兄弟轮流过去帮着监工,以免给大伙儿惹来麻烦。
另外,周全还带回来一个消息——巡抚大人府上要招新保镖了,明后两天报名,大后天在城东的广场上举办选拔大会,一则选几个身手不错的人才入府做事,二则帮着宣传一下传统武术文化,顺便卖卖门票,小赚一笔。
据周全得到的消息,一切具体事宜都是由幕家三公子幕盈风一手经办的。这幕盈风倒是聪明,处处都透着商人的圆滑和狡黠,压根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其他人也就是当个乐子,听听也就过去了,只有我和凌朝默默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埋头干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