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莫怪,都是我一时糊涂了,一时糊涂了。”齐禾语连连抱歉,听说三年前陆渠差点掀了徽喆帝、不久前还在朝堂之上殴了一顿她家老爷,要是陆禾诗回去哭诉在她这里受了委屈,陆渠找麻烦上门她家老爷未必顶得住。
陆禾诗冷哼一声,在脚边的亭子里坐了下来,“三娘子还是有事说事吧,我走得脚累了。”
齐禾语在对面坐了下来,“姐姐莫恼,妹妹这不是来告知姐姐了嘛。不知道姐姐有没有知道,昨天沐王回京的事。”
陆禾诗颔首。
“这沐王,可真真是如今天下第一人物,八岁时就能率军断后坑杀十万追兵……”
齐禾语侃侃而谈,言语间不乏对那传说中的沐王的仰慕之意。
“如今这沐王及冠已久,却没有一位王妃,不比那岷王和郁王,两位皇子的王妃都早早就生了皇孙。”
“姐姐你想,皇后娘娘为了沐王能早早为皇家开枝散叶,偏偏沐王又是时常在北境镇守的,能不趁着这次沐王回京的机会,替沐王成家立业吗?”
陆禾诗不予置评,这些话倒像是小娘子的闺阁闲话了,可要传了出去可是要得个妄议的名头的,要是传到宫中贵人的耳朵里,至少是入不得眼了。
“妹妹可是要去?”陆禾诗像是气消了,又喊起了妹妹。
齐禾语娇羞遮面,“妹妹自认资质浅薄,可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帖子,不好推脱。”
“那妹妹又喊我来做什么?”
齐禾语托腮盯着陆禾诗,“当然是想念姐姐。”
陆禾诗当然不会相信,要是真的想念,三年来她能连个齐禾语的一个影子都见不着?
“妹妹说笑了,我们两家府上只不过隔了一二里,几条胡同巷子就到了,妹妹若是想念随时都可以来瞧见。”
官宦人家的宅邸大都在明城的西北角靠近圣湖的方向,各家离得都不远,顶多走几条街,穿几条巷就能串上门了。
陆禾诗话里有刺齐禾语自然没有听漏,有些奇怪,这不过三年,陆禾诗怎么变得那么伶牙俐齿,居然都会埋汰她了。
以前的陆禾诗不仅是个可心的小娘子,还是个软和的性子,别人就算说她十句不是她都会虚心受着,不像现在这般,居然会出言讽刺,让人顿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噤声。
“姐姐可是生气我三年来冷落了你?”齐禾语绞尽脑汁缓了过来,陆禾诗有变化又如何,现在不过是个毁了名声有没有容貌的,她还能揉搓不得了?
“妹妹在这里赔个不是。姐姐有所不知,自从三年前祈雨大典,见了那邪风怒雷,我就被妈妈拘着在家,说是要等邪祟退匿再让我出来走动。”齐禾语诌了个借口。
陆禾诗听着好笑,分明是在说她就是那邪祟,现在还不是拿着帖子把她请过来了。
“齐禾语,你见过下雨吗?”陆禾诗忽然道,也不学着这南夏朝的娘子语气了,直接叫了齐禾语的闺名。
齐禾语一愣,下雨?她出生之后到现在及笄不久,她就从来没有见过下雨。
“曾经听娘亲说过,下雨时就好像那圣湖的水都飞到了天上,或者淅淅沥沥地落下,又或者瓢泼盆倾地扬下,打湿了衣裳。”齐禾语不知道陆禾诗是何意,小心谨慎地答道。
“我告诉你吧。你听没听过一首词——《定风波》?”
“从没听过,姐姐从哪里听来的。”
陆禾诗尽管吟诵出那首绝唱——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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