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禾诗白日应承了老太太的话,晚上就出门了。
她是陆禾诗没错,她却不是原来的陆禾诗,翻墙钻洞溜出家门这种事她不见得比她那个大哥陆沝差。
“娘子,我们要不还是算了,要是被老爷发现,我会被扒掉一层皮的。”纤雨看着陆禾诗把自己打扮成小郎君模样,再把她同样弄一遭,心里泪流满面。
“不弄清楚我怎么去了长春馆,我现在就扒了你的皮。”陆禾诗一边给纤雨画上男人般的浓眉,一边威胁着小妮子。
纤雨哭,陆禾诗自打三年前开始,就时常会晚上偷溜出门,她是有心劝阻,无力回天。
陆禾诗给小妮子画好眉,自觉与外面的少年打扮无异,满意地点了点头。要不是她不认路,她就自己去了,何必非得带上一个小妮子。
熟门熟路地翻出陆家的院墙,陆禾诗这才问了一句,“对了,小倌馆是男客多还是女客多?”
纤雨欲哭无泪,对自家娘子的脑回路感到清奇,“谁家小娘子会去那腌臜地啊…姑娘,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陆禾诗作势摸了摸下巴,“原来是男客多,看来我没想错。”
看美男不应该是女人的福利吗?实在不能理解这些男客是怎么想的。
明城的晚上并不是一入夜就熄了灯火,还有许多勾栏瓦舍整夜灯火通明,据说这是南迁前留下的习俗。
要不是圣湖是方圆百里赖以生存的重要水源,有命不得泛舟游乐,说不得还有游船画舫嘞。
借着昏暗的月光,路上走过一批批挑水的脚夫。这些从圣湖挑水进各家为营生的脚夫见到陆禾诗两人,也都见怪不怪了,这晚上溜出去勾栏戏耍的小郎君多得很。
“郎君!清平坊早歇息嘞!”脚夫冲着陆禾诗的方向吆喝了一声,想来没少见官宦人家的郎君。
陆禾诗放粗了嗓音,“某去长春馆,那里不歇息。”
纤雨恨不得掩面而逃,她家小娘子不仅要去那腌臜地,还大大方方地告诉别人?
脚夫们大笑,这大灾之年,这些个官人家的小郎君反倒越兴与小倌玩乐,整夜吟诗做对,说不得还会做点什么。
“郎君慢走,某等挑水去齐家。”
陆禾诗客气地拜别一伙脚夫,在纤雨的领路下终于晃悠到了长春馆的门前。
偏僻的巷子里最后一道门前,虚摆着一张白匾,门帘之后依然灯火敞亮,隐约能听到一些丝竹靡靡音。
“娘子,真不能进去!”纤雨拉着陆禾诗,做着最后的倔强。
陆禾诗被扯住,只好先打发了小妮子,“纤雨,你先回去。”
“娘子,奴怎敢让你一人留于此。”纤雨怎么肯依,陆禾诗不认得路的,她要是先回去了,陆禾诗十有**是会走不回去。她要是把陆禾诗丢了,陆渠真会扒了她的皮,再把她发卖出去。
“那好,你不准再拦我进去,还有记住叫我衙内。”陆禾诗一个眼神,她还治不了一个小妮子了?
纤雨默默低下了头,“是,小官人。”
陆禾诗掀开门帘,踏进那传闻中的长春馆,传闻中的花花世界。
门口伺候的小厮一见又有客人上门,连忙迎了上去,“官人,可是听曲?”
陆禾诗眼神示意了一下纤雨,纤雨立即扔出一贯钱,却不会装腔作势,支吾说不出话。
陆禾诗摇了下头,看来还是得换个丫鬟。
“某第一次来,想听一听闻名这明城的戚行首的曲。”陆禾诗手扇一甩,头头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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