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神色一动,没想到这宫中竟然也是如此复杂,若是王起渊要跟她兄长一起前往晋州彻查私盐的事情,只怕也是凶多吉少,看来两人这次的路途都不好走。
李安人跪地叩首痛斥德妃后,皇后的脸色也沉的能滴出水来,半晌后叹了口气说:“是本宫对不起你。”
“娘娘,娘娘您这是哪里的话,是那贼人,是那歹毒之人,连王将军的夫人都说是毒,可见,她早就对娘娘下手了,娘娘啊!”
沈慈见李安人越说越激动,还不知道这椒房殿有没有德妃的人,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了恐怕不好,她也跟着跪了下来说:“娘娘,刚刚臣女诊断李安人,虽身子亏空确实严重,如蚁穴溃堤,但是不是完全无救,包括娘娘身上的毒,亦有可解的法子。”
皇后一听脸上瞬间涌上欣喜和惊讶,竟是捏破了掌心,看着她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如雷霆之声落在皇后耳中,这么些年的苦楚便化作了辛酸。
“好,好,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本宫唤人给你备着。”
沈慈嗯了一声上来几个宫女拿着纸笔,她思索了片刻后提笔写下一单药方,其实李安人的病好治,难补的是亏损的,不过好在在宫里,什么名贵的药材都有,假以时日就能养回来,反而是皇后的毒不好解。
不是这毒有多难,而是这毒解起来动静太大,德妃那边势必会知道。
“娘娘,这是李安人的药方,药材简单,不过有一位芍药要新鲜的,宫中应该也不难寻到,臣女带着李安人做一个药浴在扎上几针,今日就能好眠许多,不知道娘娘这边可有专门药浴的池子?”
沈慈把药方递给皇后,皇后久病成医,扫了一眼发现都是活血生经的药材,顿了顿说:“前几日我也找太医来看了,那太医说不能活血,万一又血崩人就保不住了,只能养着,你这……”
说完后有些踌躇追了一句:“并非本宫不信你……”
沈慈微微一笑,“臣女明白的,其实解释起来倒也简单,太医说的养是护着李安人的身子,若是李安人刚刚小产的时候臣女的方子跟太医的也无太大出入,不过这段时日李安人养的不错,可见娘娘对李安人的调养多么上心,如今已经可以用破的法子来让李安人身子重新好转起来,不破不立,先破而后立,娘娘放心,虽然是活血生经的方子,但是配上药浴臣女有把握三次之内清除李安人体内淤块,剩下的就是养着了,如果娘娘还是担心的话,这方子可以找信任的太医过来看看,药浴的方子也在这里。”
说罢沈慈吹干了纸上的笔墨又递了一张方子过去。
皇后看了两眼,点头说你:“我先派人去准备药浴,待会我让胡太医过来一趟。”
沈慈嗯了一声,见皇后露出些许疲态,她微微蹙眉,看来这毒已经对皇后的身子造成了影响,不过才堪堪半个时辰,皇后便已经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倦意。
“娘娘,臣女帮娘娘按揉一下吧。”
皇后知道她的心意,点了点头说:“好,但是这个不是因为毒,年幼时本宫便时常会头痛,不碍事。”
沈慈净手过后站在皇后身后,轻轻地按揉着皇后太阳穴的位置,手法极好,轻重适中,很快皇后就有些困意了。
她看了一眼皇后身边的老嬷嬷,低声道:“娘娘,不如您也做个药浴,今晚也会好眠许多。”
老嬷嬷感激的看了看她,皇后明显也受着睡不好的困扰。
“好,都听你的。”
这会儿安静许久敦宜公主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沈慈微微挑眉,她本以为敦宜什么也不知道,可李安人冲出来跪着怒斥德妃时,皇后也没有刻意避着敦宜,显然敦宜公主知道的事情不少。
“母亲,都怪敦宜不好,没能套出她的话。”敦宜轻轻地靠在皇后腿边,竟露出了不像小孩子的神情,一种极致的悲伤。
皇后睁开了眼睛,挥手示意她不用按揉了,拉起敦宜说:“傻孩子,母亲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去哪雍华宫了,你可记着了?”
敦宜用力的点点头说:“敦宜记着了母亲,现在沈家姐姐能够救母亲,还能够救李安人,敦宜再也不去雍华宫卖巧了!”
沈慈微微一笑,刚刚敦宜去雍华宫的时候她就奇怪,皇后一向对小公主极好,怎么小公主却老喜欢往雍和宫跑。
现在才明白,原来一切还是为了皇后。
……
半晌后皇后跟李安人都泡进了各自的药浴池子,敦宜也兴致盎然,陶嬷嬷索性给敦宜弄了个奶浴,泡完后小丫头就更加软嫩香喷了。
沈慈在椒房殿后的小花园中看看有没有新鲜芍药,正走了两步忽然感觉左肩有什么东西飞驰而来,她眼神一凛,轻轻蹲下好像在赏花,一声石子落地的声音,她侧身看去,见到来人后一愣,赶紧环顾一圈,确定这里无人才急匆匆的迎上去。
“你怎么来了?”
沈慈看着一身黑衣劲装的王起渊眉头微微蹙起。
“早前我派了一个女子去裕王府前大闹,我听裕王的意思,李将军似乎要回京了,我怕生变,这个你拿着。”王起渊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铁质腰牌,入手粗糙颇为古朴,不过做工不如那半块白玉令牌,粗糙不少。
沈慈挑眉,“你不是给过我一块吗?这是?”
“那块白玉虎符除了你秦王也有,裕王也有,一共十二块护城军虎符,你能调动的不多,这是李将军当年第一次出征时的战利品,当年他赠予一西域女子,兜兜转转到了我手里,若是真有变故,这腰牌能让李将军多听几句,我想,几句足以让你扭转局面了。”
王起渊把那腰牌塞进她手里,眼神中闪过一丝信任,片刻后又露出些许担心。
沈慈微微一笑接了下来,看他把那葫芦瓶挂在腰上,又叮嘱了一句:“那葫芦里的药丸,千万别掉了,你既然信我能几句扭转局面,也应该信我给你的东西才是。”
说罢她伸手把那葫芦瓶塞进了他的腰带里,鼓鼓囊囊的不像样子。
王起渊苦笑一笑,老老实实的接下来放进了口袋里,见她也收好那腰牌后说:“这事情你便也告知秦王,他定会有所准备。”
沈慈嗯了一声,一声哨音响起,王起渊眉头锁了起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等我回来。”
说完伸手捏了捏沈慈的手,沈慈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说:“我等你回来。”
没一会儿,王起渊身形几闪,又消失在了皇宫中。
沈慈捏着那铁片心里猜测,王起渊的功夫不仅不弱于她,甚至因为轻功要想取她性命要费上一番周折,但想溜走,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