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恍若未闻,直接把那护卫脱下来的衣服浸泡到了水桶里,等全都吸饱了水后沈慈把衣服套在身上,接着将剩下半桶水尽数浇到了自己身上。
顿时,连带着发髻上的簪子都沾染了水珠,她想也没想伸手拽下那些金银首饰,珠宝簪钗,这东西要是烧的滚烫,可是能烫掉一层皮的。
卫邡在后头目瞪口呆,死死地盯着沈慈一脸的震惊,细看之下还有些许慌乱失措,显然是明白了沈慈要做些什么。
“你疯了不成,那膳食我们都吃了,等我醒时主屋已经烧起来了,如今你要想报仇就不应当做这等傻事!”
猛烈的声调几乎在黑夜中震碎熊熊燃起的火焰,可惜,镇不住沈慈的脚步。
“滚开!”沈慈湿透了身子,一双眼像是攥了无边愠怒,像是遇佛杀佛遇神弑神。
卫邡愣住,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屈居于后院内宅中的夫人为何此时能露出这般惊煞人的情绪来。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却立刻反应过来,伸手拦住说:“你去了只会送死。”
说罢竟是直接扑了上来,掌风凌厉像是要把她打昏过去一了百了。
谁知下一秒,卫邡眼睛瞪圆了几分,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女子拧住他的手腕,指节搭在他动脉穴口位置上,只需轻轻用力,只怕他这右手轻则脱臼,重则断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让你滚开!”沈慈冷眼看过去,指节微动拍在卫邡手腕上,伸脚过去直接一个绊摔。
哐当一声,男人向后仰倒,手腕酥麻无力,连真气都运不过去了,可更令他吃惊的不是她找准了脉络穴位轻拍带来的酥麻无力,而是刚刚她伸脚绊过来时明明他看见了可是却好像挪不动身位一样硬生生被放倒在地上。
“夫人!火势太大万万不可进去啊!”
就在卫邡呼痛时,旁边几个护卫也随之赶来,拦在沈慈面前俱是一脸震惊。
“火是从外头燃油起,瞧着火势大内里却还未烧到,若是你们在拦我,恐怕穆将军妻子就要葬身于我这将军府后院之中,到时将军,我,你们,谁人能担起这惨祸?赶紧让开!”
沈慈言语中满是镇定自若,语气里的愠怒虽已满溢出来,但却没有让那几人滚开,显然对待这几个护卫跟对待卫邡从心里上就分出了亲疏。
卫邡一听,用力甩了甩胳膊,对着眼前一个护卫道:“把衣服脱下里给我!在拿桶水来,快些!”
沈慈见状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手腕还软软的垂落着,思索一瞬后伸手拧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推一拉,明明骨头没事,却像是把骨头正位了一下,下一秒从丹田而去的真气顺利的到了手腕处,很快就恢复过来。
卫邡心头惊讶更甚,刚刚那轻轻一拍好像不是把他手腕拍脱臼了,而是断掉了他脉络中的真气。
这是如何做到的?
虽然心中满腔的疑惑,但是卫邡知道这会儿时间不等人,越浪费一分一秒越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其中一个护卫已经把身上的衣服脱的只剩下里裤,伸手递过去后咬牙问道:“夫人,我们去吧,您身份贵重,若是出事了我们难辞其咎!”
话音落地有声,像是铮铮铁骨愿意为她赴死。
卫邡手上功夫不停,很快那护卫的衣服被浸了个透湿,接着他学着沈慈的样子将桶里剩下的谁从头顶浇了下来,顿时成了个水人。
然而虽然手下功夫不停可卫邡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沈慈身上,若是她开口说一句好,他便会立刻将身上透湿的衣服丢还给那护卫。
毕竟若是将军夫人,理应舍命去救,可若是旁人,他的命还是有几分值钱的。
“我的命是命,你们的命不是命了?若是穆将军妻、子出事,与你们有何关系,是我难辞其咎,莫要耽误我时间了,谁若再拦军法处置1”
说罢沈慈几乎没有犹豫,只是深深地看了卫邡一眼,那眼里的情绪倒是分明。
明显写着,是男人就跟着我冲。
卫邡能跟在王起渊身边这么久,哪能不知道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夫人这会儿是不想让那群护卫送死,至于他的命。
恐怕她没怎么考虑过。
当真是开始便把这位夫人得罪死了。
卫邡无奈只能系紧了湿透了的衣裳,希望全须全尾的进去,全须全尾的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冲进火场之中,好在主屋没有弯绕,一进去就能听见微弱的呼救声。
沈慈脸色一凛猛地往里屋冲去,卫邡跟着也冲了进去,漫天的火势烧的周身噼里啪啦,好在将军府在建造时就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在防火上,里头果然像沈慈说的那样还没有完全烧起来。
不过这温度也着实够呛,卫邡死死的捂住口鼻,眼睛忍不住流下泪来,本想着如果沈慈坚持不住了就立刻把她扛出去,谁曾想不过几个呼吸间,再抬头眼前的女子已经不知去向了。
他心里一惊脚下加快了些许,也往里屋冲去,刚刚往前走了两步,吱呀一声让他警戒都快要从心底溢出来,头皮翁的一下全都麻了,这声音他最熟悉,烧到房梁上了,要是在不快些,这房梁一旦垮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夫人!夫……咳咳!咳咳!”卫邡心头又急又怒就差没骂出声了,大喊着想让沈慈快点出来。
“鬼哭狼嚎什么,嗓子不要了?”
下一秒,一个清冷中带着些许无语的声音响起,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不想吸进去太多烟雾,说完后卫邡手里猛地一重不知道她递了个什么玩意儿过来。
刚刚那两声大喊让卫邡喉咙火烧一样疼痛,这会儿咳嗽一声闷声说道:“夫人,房梁快塌了,我们赶快出去吧!”
沈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伸手说:“赶紧出去,再浇一桶水进来,现在立刻!”
说完后也不顾卫邡手里那玩意儿转身又进了里屋。
卫邡顿了顿,知道这会儿只能顺着她了,不然还能把她打晕拖出去不成,打又打不过……
他愣了一下,夫人会功夫?还不等他思索片刻,头顶又传来让人牙痒心慌的声音。
吱呀吱呀的,像是要把他们的性命都留在这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