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雄出去之后，陶秀文露出了不解的神色，看向沈慈轻声问道：“夫人这是做什么，为何要纳娶一个伶娘进府，这官家氏族里，纳娶伶娘可惯让人从门缝中瞧的，面子里子都落了下乘，到时夫人名声怎办？”
沈慈挑了挑眉，笑道：“夫家要纳伶娘我能有什么办法，值得昧着伤心，捧着眼泪去给夫家纳娶呗，名声如何，到时无非说我软的跟那十月红柿一样任人拿捏，可我一个被抄了家的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边说边微微用手抹了抹眼角，像是真的伤心到落下泪来。
陶秀文恍若感同身受似的脸色变白了许多，看向沈慈的眼神里充斥着只有女人才懂的心酸苦楚。
却不想下一秒沈慈爽朗的笑声响起，摇头说：“秀娘，日后你若去集市上，可千万别碰上那些能说会道的商家小贩，到时候不把你荷包里的银子全都掏空，都算你多长了个心眼了。”
陶秀文愣在原地，表情中出现些许迷茫无措，好半晌才会过意来，沈慈这是框她呢，什么十月的柿子任人拿捏，什么被抄了家的女子又有什么法子呢。
就凭借着她屡次开口说只要有人来犯便打死了事，这就不是一般后院女子有的能耐和性子。
有时她甚至觉得沈慈比她家将军那气势还足上几分，这般女子怎么会被夫家逼着纳娶伶娘。
陶秀文嗔怒地看了沈慈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不高兴了，追问道：“夫人，那你是什么意思啊，快些跟秀娘说罢，弄得我这颗心七上八下的都要跳脱出来了。”
沈慈感慨一声，要说她不像后宅女子不玩那些阴谋诡计只用武力解决问题那是应当的，她前世可是个扛着枪炮在枪林弹雨中过的特种兵，可陶秀文都是孩子娘了，还不懂这些后宅心机，只能说穆雄把人照顾的实在是太好了。
她思索一二后问道：“若是你，在嫁给穆将军之前知道穆将军费尽心思纳娶了一个伶娘进府，你可还会嫁给他？”
这话一出，陶秀文立刻摇了摇头，“虽说男婚女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那个正经人家会纳娶伶娘入府，还是费尽心机，这般作态已经能让人好好思考思考了。”
“这就对了，若我跟你说，这将军府中的老夫人想要休了我另娶她人进门，我又无法阻拦那老妖婆时，应当如何去做？”
沈慈笑了笑，还不知道今日之法在很久之后陶秀文也用在了自己身上。
见她解释的这般清楚，陶秀文点头道：“原来夫人存的是这个心思，可是又为何要一个性子泼辣的？最好是市井之中无父无母无兄无长的呢，这样以后夫人回来不是不好拿捏人了吗？”
沈慈闻言挑了挑眉，看来陶秀文不是不暗后宅之法，只是没有机会用上罢了，倒是幸事了。
“何须我拿捏她，只要那老妪婆拿捏不住就行了，至于以后……”到了以后再说吧，那时她是不是将军夫人又在不在这府邸之中还是个问号呢。
……
晃眼到了夜半，陶秀文被穆雄接回了穆府，她想着明日便要离开，这院子也没什么好修葺的，干脆让那些护卫都随处找地方休息休息。
很快穆雄就带着一个身姿妙曼，长相也极佳的女子进来，见沈慈正在挑灯夜读，穆雄咳嗽一声说：“夫人，这位是……”
还不等穆雄开口，那女子竟是主动跪了下来，一双狐狸眼上挑着，一看就知道是极其会蛊惑人心的尤物。
砰砰两声，并着细微的哭泣，沈慈放下书就着灯光看了过去，女子额头上已是青紫一片，可她没说停，她就不停的磕着头，当真聪慧。
“好了，起来吧。”磕到第五个时，沈慈唤了一句。
那女子感激的抬头，眼里已经揉着些许泪水，看起来我见犹怜的。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沈慈不应声，看向穆雄说：“穆将军，你便先回去吧，秀娘和孩子还在家等你呢。”
“是，夫人，那我便先行告退，外头有我留下的护卫，若是有事，夫人只管吩咐他们便可。”
穆雄看起来五大三粗心思却十分细腻，沈慈上下打量了那伶娘一眼就知道她已经被搜过身了，头上只佩戴了几多绒花，不见簪子坠子什么的。
“好，多谢穆将军。”说完穆雄转身离开，不算大的耳房里就只剩下沈慈和那伶娘两人。
外头呼呼刮起了风，烛光被吹得摇摇摆摆像是马上就要熄灭的样子。
女子又叩首说：“夫人，外头风大，玉娘替您把窗户关上些吧。”
她嗯了一声，默念了一句，玉娘，名字倒是不错。
等窗户被关上了些许，那烛火照的眼前的女子更加分明，肤白如玉，一双柳叶眉配着挺翘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唇瓣透着些许媚意，偏生那一双眼睛，黑的人心头发慌，一看就知道极有主意。
沈慈拢了拢耳边碎发，露出些许慵懒之意，看向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女子愣了一下，又垂下了头，一脸伏小做低的姿态说：“奴家没有名字，妈妈们唤我小玉，其他姐妹叫我玉娘，如果夫人不嫌弃也可叫奴家玉娘。”
话音落地，沈慈点了点被她放在一旁的书，女子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哪哪里是什么书本，那是一个只有单薄一页的族谱。
“你来之前我派人去查过了，你父母早亡，唯一的一个哥哥为了让你活命选择参军，谁料入军后身死异处，如今你是无父无母无兄无长孤家寡人一个，到了那烟花柳巷也只想找到当初你哥哥身死的原因。”
女子脸色刷的一变，立刻俯首身子微微瑟缩起来，像是害怕极了的样子，“奴家没有别的心思……奴家只是……”
“我知道，你不相信你哥哥战死，原因许多，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情。”
沈慈把那族谱丢在她的面前，扬扬下巴说：“你若替我做好了这件事情，我便帮你去寻你哥哥。”
这事儿是穆雄跟她说的，虽说无父无母无兄无长更好拿捏，可若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无欲无求了，那又用什么法子才能为她所用了。
而像玉娘这样的人，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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