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完帕子,见温与时唇角扬起一丝弧度,似乎心情尚可的情况下,时音辞忍不住轻声问:“奴婢又惹陛下不痛快了吗,还请陛下明示……”
她不明白,为什么温与时总是看到她就生气?
这次连陶瓷的茶盏都捏碎了。
不弄清楚规避一下,完全说不准,下一次捏碎的会不会是她的头盖骨。
温与时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没生气。”
明明就有在生气。
这话是时音辞在心里说的,她轻吐了一口气,只低声拿证据说话:“陛下方才都将茶盏捏碎了……”
“你是在怪我浪费?”看着手上似乎透着暗香的帕子,温与时舒展了眉眼,微微笑着,慢条斯理的道。
恩?这哪里跟哪里呀。
时音辞瞪大眼睛,她明明是说他因为生气捏碎了茶盏,哪里说他不节俭了。
况且不过是一个杯子,他就是捏碎十个一百个,谁又敢多说一句?
更何况,她哪有资格说什么。
时音辞道:“奴婢不敢。”
温与时当然知道她问什么,只是他不想谈那些令人不快的事,看了她一眼,便转了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身上还穿着宫里选侍的衣裳。
时音辞抿了抿唇,觉得温与时实在太会拿乔了。
明明是他派人把她从尚仪局里带来的不是吗?如今还反倒倒打一耙了。
可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时音辞默默想了想他如今的身份,颇为厚道的没有拆穿,只低着头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温与时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小姑娘低着头,露出纤细的一截脖颈,白净的手指攥着自己的选侍衣角,也不说话。
但不成想,她没说话,但肚子却是忽然咕咕一声。
室内太过静寂,那声音格外清晰,时音辞反应过来,用手压着肚子,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温与时看着她红到耳垂的面颊,径直起了身,喝了一声:“赵胜德!”
西暖阁外,贴门静听的赵胜德听到动静立即推开门,小跑着进了西暖阁,跪在地上:“奴才在,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去吩咐御膳房,做一碗紫苏粥,用碧粳米煮,紫苏叶不能煮太久,只能放粗红糖,其余再取些清淡小菜。”
温与时比谁都清楚,时音辞喜欢紫苏粥,但必须用碧粳米煮,不能加白糖,只能放粗红糖。有一次他去时家,在外头酒楼给她带了份紫苏粥,没注意加了白糖,还得了小姑娘好一番埋怨。
真是十足的娇气又挑剔。
“是,奴才这就去。”赵胜德应了一声,忙躬身退出去吩咐。
“过来。”温与时敲了敲桌案。
时音辞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见他面上似是挂着笑意,便慢腾腾的往他那边挪了挪。
温与时也不催促,只道,“坐我对面。”
时音辞蹭到了桌案的另一头,乖巧的跪坐在铺着兽皮毯的地面上,低垂着视线看桌案。
桌案上还摊着几本批示过的奏折,时音辞忙又挪开了目光。
事关北溯朝政,她这个局外人,实在是应该避嫌的。
反倒温与时这么随意,也不怕什么机密被她看了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