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春胡乱想着,余光忽然瞥到那边时音辞有些松散的跪姿。
心道可算拿捏到了把柄,便在时音辞话音刚落时,出声讥讽道:“选侍大人这是哪里学来的规矩?在太皇太后面前仪态便如此松散,是不把太皇太后放眼里吗?”
时音辞微蹙眉,抬头看了满春一眼。
的确,她行礼后存了些取巧的心。这是她的错。
因太皇太后不知忘了,还是存了要给她下马威的心思,说完话并未叫起,她便安生的跪坐在原处,只是跪坐的时候脚腕曲向后,时候稍久,她脚踝上的伤口便扯得撕裂一般痛。
本来她看太皇太后眼神就对她不喜,若是再让血污了鞋袜,来个殿前失仪,就更不好了;因此便分外在意了一些,稍觉得伤口吃痛,便侧了侧身子,将身子坐在了另一边腿脚上,腰身微偏向左,却并不太明显。
不料这一点儿小动作没被太皇太后发现,却是被一旁的满春给揪住了。
“奴婢也是好心指出选侍不足,选侍大人缘何要瞪奴婢?”满春委屈说着,面向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您是有所不知,选侍大人在进内宫之前,已在尚仪局学了一月的礼仪,却不想如今到了您面前还是这样,也不知道这心思都用到哪里去了?”
“放肆!”太皇太后忽然呵道。
满春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向时音辞。
不料,太皇太后却道,“满春,你可知错?”
“对……”满春正要应和,忽觉不对,满面惶恐不解,“太、太皇太后……”
“跪下。”太皇太后轻呵一声。
满春噗通一声朝着太皇太后跪下,满面委屈,“太皇太后……”
“在哀家面前贸然插口,是为不敬,这是一错,明言指责上司不是,是为不恭,这又是一错,”太皇太后道,“满春,你也在养心殿呆了三年了,按理不该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吧?不过念你年幼,这次哀家便不与你计较,且先罚俸一月,以观后效。日后莫要学那些恃宠放恣的坏毛病。”
对于管事级别的女官,各种赏赐和底下奉承都不少,罚俸一月倒如毛毛雨了。
满春这才知自己心急了,小心翼翼的叩首道:“奴婢知错了,多谢太皇太后开恩。”
俯身时,眼神不由怨恨的扫了时音辞一眼。
时音辞有些头疼:“……”
太皇太后也不愧是在这宫中沉淀了几十年了,明明看起来不甚喜她,却并没有被满春引得直接看她的错处,而是先看到了满春的。
只是说的严重,罚的却不痛不痒。
时音辞自是不傻,深知这边满春结束了,便也轮到她了。
更何况这位太皇太后看起来对她不喜,自不会宽恕她什么。
想到这儿,时音辞深吸一口气,率先做了行动,手指并拢手心触地,俯身额头深抵在手背上,缓缓道:“奴婢有错,还请太皇太后责罚。”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倒没多与她说,只淡淡道:“既已知错,那便在这里跪到日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