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能不担心啊?那是我的亲儿啊!”李芬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许是这么些年的生活给了她太多的刺激,让她的神智已经有些不太稳定,比如上一秒还在骂人,这一秒就能哭得真情实感。
苏心月看着她悲伤哭泣的样子,转身默默离开。
她能说上一句安慰的话已经是极限了,以她和李芬的关系,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相拥痛哭。
回到自己的房间,苏心月才真正沉下心来,开始考虑如今的现状,还有自己之后该怎么打算。
原以为离婚会是一场硬仗,可是没想到薄书远太蠢,直接提前结束了他们之间纠缠的可能,如今她得到了自己该得的,按说只要等着拿到那张离婚证,然后就可以离开这里逍遥去了。
只是想到薄天赐,苏心月心里难免有些不舍。
对这个作为她嫁给薄书远的工具儿子,苏心月心里说不上有多爱,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真的说丝毫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
她知道自己带不走孩子,正如薄立山所言,薄天赐留在薄家才是最好的决定,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薄天赐本身的成长而言。
苏心月走到床前,床头还摆放着一张薄天赐的照片。
是他还很小的时候,躺在摇篮床里的睡照,一只小手旁边还交叠着两只大手,是她和薄书远。
当时一家三口用这种方式,记录下了他们短暂的幸福时光。
苏心月坐在床边,将那张照片拿在手里,只看了几眼,竟有些眼眶酸痛的感觉。
她深吸口气,快速地将照片放了回去,不再看了。
坏人就是坏人,不应该有那些软弱的情绪。
她苏心月自认为自己当习惯了坏女人,以后也不会变好,所以这种徒增麻烦的情绪还是不要得好。
苏心月深吸口气,按下心中因为这一连串事情而生起的失落和难过,再平静下来的时候,她依然是那个只爱自己的坏女人。
……
一间破旧的小旅馆门前,商雨戴着口罩从出租车上下来。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之后,才快步走进了这间小旅馆。
进去的时候,前台老板正在午睡,大概是这间店的生意实在是太差,所以他压根不觉得在这个时间点会有人来。
商雨也没有惊动他,而是自顾自上了楼。
她早就查清楚了,那个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三楼最里头的房间门口,商雨停下脚步,抬手敲门。
“噔噔噔”。
好一会儿,里头才响起回应:“谁?”
警惕的女声。
商雨唇角一勾,果然是这里不错了。
她冷声道:“能救你的人。”
里面迟疑了两分钟,商雨看见猫眼那个小孔亮了又黑,应该是里头的人在通过猫眼看她。
她摘下口罩,任由对方看个清楚。
又过了半分钟,里面的人开了门。
商雨进去,看着飞快反锁上门的女人,冷笑道:“薄书远跟苏心月派了那么多人找你,倒是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就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灯下黑玩得挺溜啊,楚楚小姐。”
住在这件旅店的人正是楚楚,那个先搞散了杜家,又害苏心月和薄书远大闹离婚的“传奇”女人。
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卷着钱逃离江城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还藏在江城里。
“要不是我的人偶然在街上发现了你的行踪,我还真没想到呢。”商雨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楚楚,不知是夸还是讽,“倒是个聪明又恶毒的,不错,我喜欢跟你这种人打交道。”
楚楚一直警惕地看着商雨,听着她这话,抿着唇道:“我知道你,你是商雨,跟顾篱落直播比赛那个。”
后一句话简直是商雨的痛点,偏偏大部分知道她都是因为这个痛点,所以总是时不时的就会被人提起,让她如芒在背,又除之不得。
“你找我想干什么?”楚楚冷声道,“我跟你们那个圈子没有关系,也不想跟你们有纠葛。”
“是吗?”商雨眉头一挑,下巴微扬,居高临下地看着楚楚道,“那你干什么让我进门呢?”
楚楚一顿,没有说话。
“别装了楚楚小姐,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里兜圈子,大家都不是傻子,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呢?”商雨绕着屋子走了一圈。
说是一圈,其实也就几步路就走完了。
“啧啧,这里可实在是简陋得过分。你是怎么忍受在这里住下的?简直比猪窝还要恶心。”
商雨随手抹了下桌面,抬起手看一眼,指腹上赫然一层薄灰,可见这里有多脏了。
她面露嫌弃,停止说话,从包里掏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直到擦拭干净,才将那张湿巾扔进垃圾桶里。
楚楚看着她的动作,她当然没有忽略商雨眼中的嫌弃。
其实她刚住过来的时候又何尝不嫌弃呢?
可是除了这种地方,她去别的地方都太容易被发现了,所以只能窝在这里。
楚楚还注意到,商雨丢弃的那张湿巾是一个国内没有牌子,绝对的奢侈品。
就那么一张薄薄的湿巾,就要上百,一包十张就得上千。
说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消毒香水,反正就是和别的平价品不一样。
有钱人就喜欢在这种地方计较,楚楚从前也用,每次拿它擦手的时候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好像真的生活在城堡里的公主似的,一点不食人间烟火。
直到住在这里,每天见识那么多底层的劳动群体,她才知道想要保持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生活有多难。
明明大家都生活在一个世界,甚至都生活在江城,可能大别墅和这里的直径距离不过千米。
却好像隔了一个银河系那么遥远,天上人间,咫尺天涯。
楚楚自从被杜家收养,到长到今天,就没过过穷日子。
她当然不甘心过当下的生活,本来想着窝在这里,等到苏心月和薄书远不再注意她了,就拿着她藏起来的那笔钱远走高飞。
可是没想到薄书远和苏心月虽然离婚离定了,可俩人在有一点上确实默契十足,那就是都没打算放过她。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一边闹着离婚,一边加大力度派人寻找楚楚的踪迹,以至于楚楚只能藏在这简陋的小旅馆,连那些藏起来的钱也不敢用,生怕引人注意。
这也是为什么她再看见商雨找上门的时候,没怎么犹豫就让对方进屋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精,楚楚自然早就看出来商雨不是什么正派人士,之所以找到她估计也没打什么好算盘。
可让楚楚选择在这里继续窝下去过苦日子,还是跟商雨搏一搏。
楚楚肯定会选择后者。
哪怕她明知道只要再藏一阵子,说不定就能溜之大吉,她也不愿意。
这里的苦日子,还有那些太过生活化的面孔,她一天也不想再接触。
哪怕是与虎谋皮,她也甘愿。
反正她一直以来都在赌,杜家她赌输了,薄家她算是一半输一半赢。
如今,她也不怕再赌一回。
“你来找我,到底想说什么?”楚楚问道。
商雨看着她已经不再装模作样,笑了下道:“这么快就想通了?楚楚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
楚楚没说话,也没让她坐。
商雨自然也不会坐在这里,那椅子上给她坐她都嫌脏了她的屁股。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找你帮个小忙。”商雨一边抠着自己的指尖,一边漫不经心道,“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我就派人送你离开江城,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楚楚半眯眼,她当然不会这么天真的以为是什么“小忙”:“什么事?”
“顾篱落有个女儿你知道吧?”商雨也不跟她兜圈子,直言道,“我要你把她从学校带出来。”
“什么?”楚楚大惊,料她怎么也没想到商雨找上她竟然是为了这事。
楚楚皱紧了眉头,满是狐疑地看着商雨:“你找她女儿做什么?你还想跟她斗?她背后可有薄瑾修站着呢。”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背后就没人了吗?”商雨冷声讥笑,“别的你不用管,反正你只管说做不做就是了。”
楚楚沉默着,没有立刻答应。
她很清楚,商雨既然把真实目的亮了出来,就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
“呵,我有拒绝的权利吗?”楚楚自嘲一笑,摊了摊手道,“你今天既然找到这里,就摆明了只给了我这么一条路走不是吗?”
“不错。”商雨也不隐瞒,“我需要帮手,而你,就是我挑中的合作伙伴。”
商雨看着楚楚道:“这件事成,我会另外给你一笔丰厚的利润,保证不比你从薄书远那里捞到的少。”
楚楚有些心动,她看看商雨,又低头琢磨了片刻,咬咬牙道:“好,我帮你。反正我也看那个姓顾的女人不顺眼很久了。”
“哦?是吗?”商雨倒是没想到楚楚对顾篱落竟然也有意见。
“那可真是意外之喜。”商雨好奇问道,“不过我很好奇,你跟她应该没什么交集吧?怎么也对她不满?”
“是没有交集,只是单纯的嫉妒她的好命,不想看她那么好过罢了。”楚楚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