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那一瞬间,言清乔是真的有点怕的。
她怕言猛反水,伙同言家在这一晚置她于死地,她就算是现在让人去摄政王府求救也来不及。
言清乔之前就猜过,原主身份如此特殊,不可能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了摄政王府陆慎恒的床上,这其中一定有言定章的手脚。
她初初来到荣坤,对这个国家的朝局并不了解,能联想的,不过就是看起来与陆慎恒站在对立面的小皇帝,或许是言定章是小皇帝一党,一旦陆慎恒中局杀了她,到时候小皇帝省的背着个不守诚信的骂名,言定章也能把她这么一个碍眼的爵位继承人扫除,一举两得。
可刚刚,听连晓曼口中的意思,若是小皇帝,就不该在院中只有两人的时候,称呼小皇帝为那位大人...
陆大人又是谁?
言猛也参与进了那时候的事情里?
仅仅几步的距离,言猛已经到了身边。
言清乔温柔的扬起了笑,小声的说道:“二哥怎么来了?清乔是突然想起来这个...”
说着,言清乔把手里那张折叠好的纸递给了言猛。
言猛接了过去,看见了上面好几行的药草名称和剂量,眼花缭乱的问言清乔:“这是什么?”
“宋神医给清乔施针时候,听见他在教徒儿治疗头昏症的药方剂量,清乔记着小叔似乎也有头昏症,便央求宋神医的小徒弟留抄了一份。”
纸上写的确实是个头昏症的药方。
言清乔大大方方,顿了下问言猛:“二哥怎么也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正睡着觉,父亲让人来叫我。”
言猛把药方又塞回给了言清乔,挠了挠脑袋,小声的说道:“真难为你了,实话说,你痴傻时候我们待你并不好...今日那老奴才确实过分,你放心吧,二哥像你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嗯,我信二哥会好好护着清乔的。”
言清乔笑容乖乖的,养了几日,人也精神了很多,比原本那面黄肌瘦人干模样,初初有了一些小女儿的娇憨。
“清乔可要记得二哥今日说的话了。”
言清乔放心了,言猛不是能沉得住气的个性,若是刚刚在旁边注意了好久,此时此刻应该就立马问了出来,想来也是刚刚才来,正好遇见。
正说着,前院的门开了。
言定章皱着眉头,站在大门内,应该是听见了刚刚言猛问的那一声,此刻心里有些忐忑。
“清乔怎么会现在过来了?”
“清乔隐约记得小叔有头昏症,今日便向宋神医讨要了一剂药方,小叔可让外面的大夫调整一下克重,宋神医妙手,想来总归比京城的大夫方剂要好些。”
言清乔说的温婉又妥帖,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的垂着,眼睫轻轻颤动,特别乖巧。
言定章上下打量了一眼言清乔,有些摸不清言清乔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言猛却没那么多的心思,大咧咧的进了前院,对了言定章和连晓曼行礼之后,开口就问:“父亲大人,你寻我来为何事?”
“清乔也进来吧。”
言定章自然是不敢轻易的放言清乔走,更何况今晚叫来言猛,也是为了刘妈妈去院中叫骂一事,主人公就是言清乔。
言清乔点头,进了院门厅堂,坐在了下首,举止优雅娴静。
“着人去叫刘妈妈。”
言定章挥了挥手,顿了下又加了句:“把二小姐也请过来。”
这是要准备聚齐了人重新定案了。
这样的话,言定章竟然是信了连晓曼没参与进这件事情的话?
言清乔端着茶水,抿了口,余光看了眼连晓曼。
连晓曼收拾的很匆忙,脸上还有泪痕,眼睛也红,一看就是刚哭过,一听说言定章把人全部叫过来的话,脸上没什么表情,手却紧紧的捏住了锦帕。
言清乔抿了下嘴,心里好笑。
这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要。
言猛急性子,站了起来立马说道:“那刘妈妈着实刁蛮,她进清乔院内的时候,我刚下值,见她一进门就开口骂,知道的说她是个奴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奶奶!母亲您也是糊涂,心慈手软把这一帮老东西养的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哎...刘妈妈她也是见着娇娇受苦,心疼气急了,言猛,娇娇也是你嫡亲的妹妹,你不能只觉得清乔委屈了,便不管娇娇了呀...”
连晓曼那边刚收拾好了眼泪,听见言猛这么一说,立马就嘤嘤嘤哭了起来,眼泪落的那叫一个恰逢时机恰到好处,看起来平日里这项绝技没少对人用。
言猛实心眼,听了连晓曼的话,连忙就说道:“母亲,这本就不关娇娇的事情,我们说的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奴才,竟然蹬鼻子上脸进小姐院子里骂小姐的事情。”
连晓曼那边都摆开架势哭了,言清乔自然也不能示弱,当即眼泪噼里啪啦的就掉了下来:“二哥,小叔小婶,这事情清乔谁也不怪罪,以后就莫要再提了吧。”
说着,又伸出孱弱的小手,可怜见的拉了拉言猛的袖子,小声的说道:“怪只怪清乔命苦,父亲母亲走的早,留了这么一大摊的府邸,小叔小婶管理多年自然劳累有怨气,若是清乔也有小叔小婶这般的父母,二哥这般的亲哥哥,哪里由得这般的老奴才上门来说道...”
说着,更是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言定章听着言清乔这话,眉头直跳。
这么多年过去,侯爵的真相早就没人敢说没人敢提,偏偏言清乔清醒了,她还是整个侯府上下最能把“名正言顺”这四个字摆出来的人。
言猛连忙哄道:“妹妹,日后二哥护着你。”
“言猛,你...”
连晓曼瞧着言猛那样子,心惊肉跳的要提醒什么男女大防,哪知还没开口,那边言清乔哭的更加可怜了,直接走到了言定章的面前,抽抽噎噎的说道。
“小叔,清乔多年痴傻一朝醒悟,日后就把您当亲父亲那般对待,今日之事清乔不想也不愿再追究了,就算是小婶心疼娇娇,让人去警告清乔,清乔也觉得是应该的,小叔小婶帮着父亲母亲管理侯府多年,已经是劳心劳力,清乔只求不要再给小叔小婶添任何麻烦...”
这话明里暗里还是指着连晓曼。
言清乔摆着一副又无助又倔强的善良小白莲模样,再看连晓曼那边,已经是目瞪口呆。
走白莲花的路子,让绿茶无路可走,言清乔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挑衅。
连晓曼气急攻心,眼前发黑,拍了一下旁边的扶手,眼泪也不流了忍不了破口大骂:“放肆!你这蠢东西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就算我指使的你也不计较?什么叫我与侯爷帮着你父亲母亲管理侯府?你一个女儿家...”
“连晓曼!”
言定章摔了茶杯,怒发冲冠!
言猛皱着眉头上前,十分不赞同连晓曼的说法。
就在这时候,院门外匆匆进来一个身影,手里马鞭劈风带寒,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直接就奔着言清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