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嫡长皇子身染恶疾,且恶疾缠身数年不退,先皇无法,只得暂且免了他太子一名,送他到常州让他安心静养。
可嫡长皇子到了常州,却水土不服,不足月余便亡故。
皇上自责愧疚下,一夜之间卧床不起,那时候,是当今圣上日日夜夜陪在皇上身边,衣不解带的服侍皇上汤药饮食,皇上才熬过那一关。
待到皇上病愈,追封嫡皇长子为闵贤王,加封七珠王冠,另立储君为当今圣上。
此事表面看着并无什么,流言蜚语却从未止过。
当年嫡长皇子恶疾缠身,乃当今圣上所为,嫡长皇子到常州养病,也非水土不服亡故,而当今圣上派人在他的汤药里动了手脚,他是中毒而亡。
嫡长皇子膝下唯有一女,在嫡长皇子亡故不久,就跟着香消玉殒。
这件事,如今是皇家禁忌,无人敢在皇上面前提起,这是皇上最为忌讳的。
当年种种究竟如何苏瑜不知,却怎么也没有料到,陆彦蔓竟然是嫡长皇子女儿和陆哲的私生女!
窦氏说,陆家上下都恨毒了苏家……
种种思绪浮动上来,尘封许久的真相,像是疮疤一样被揭开,露出里面溃烂的脓肿。
秦铭继续道:“陆哲和嫡长皇子之女的私情,当时并无人知道,直到苏阙娶了陆彦蔓,陆彦蔓跟着苏阙进宫赴宴,皇上一眼看见陆彦蔓,只觉眼熟,派人细查暗访,当年这些事,才被揭露出来,不过,知道的人,也是寥寥。”
“苏阙得知陆彦蔓的真实身份,为了向皇上表露心迹,便对陆家的人,展开过一次暗杀。”
“苏赫更是利用经商的手段,摧毁了陆家许多经济来源,而苏恪,利用他的心机诡算,褫夺了陆家原本就不算太过鸿旺的官运,之后陆家便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颓败。”
苏瑜听着,只觉头皮发麻。
苏阙……她曾经视作英雄一般的人物。
难怪窦氏那样恨毒了苏家的人,这一瞬,苏瑜忽的有些理解甚至同情窦氏。
不过,依旧不可原谅。
她不会原谅任何一个给过她伤害的人。
“皇上看在镇宁侯府的面上,答应留下陆彦蔓一命,苏阙却一直对陆彦蔓冷若冰霜,直到后来,陆彦蔓怀孕,苏阙忽的转变态度,对陆彦蔓热络起来,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这个突然降临的孩子的缘故,却谁都没有想到,他竟是从那个时候,存了不该有的非分之想。”
秦铭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用他说完,苏瑜也了然,“陆彦蔓怀孕,恰好皇后也怀孕?”
秦铭点头。
陆彦蔓那样特殊的身份,当年之事若是属实,皇上这皇位来的阴诡卑鄙,心虚之下自然是不肯留任何一个先嫡长皇子的血脉活着。
有他们一日,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便有机会和理由来动摇他的皇位。
可陆彦蔓已经是苏阙的妻子,他若依旧不放过陆彦蔓,便一则自暴心虚,真实了当年之事,二则显得小气,心胸狭隘。
所以,皇上选择成全苏阙和陆彦蔓。
可苏阙……
陆彦蔓身上,本就有正统皇室血脉,她的嫡亲外祖父,可是名正言顺的先嫡长皇子。
陆彦蔓怀孕,让苏阙看到了某种权利之巅的希望,他心头生出蠢蠢欲动的不安分,正是这种喷张的**唆使,让他对陆彦蔓日渐热络。
他热络的不是陆彦蔓,而是陆彦蔓腹中的胎儿,那个极有可能带给他巅峰权利的胎儿。
而这个男婴,却不会被忌惮之心颇重的皇上所容。
苏阙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当年陆彦蔓一生出男婴,苏阙就立刻将其送走,养在旁出,而她,恰好被顾淮山偷梁换柱送出宫来,苏阙便利用了这个机会,将她养到府里,宣称是他的女儿。
苏家上下,越是珍重爱护她这个苏阙唯一的女儿,旁人就越不会怀疑她的身世,所有人都认定,她就是苏家的孩子,无人怀疑。
而这些年,苏家的人,苏阙,苏赫,苏恪,无时不刻在暗中筹谋他们的布局。
她顶着苏家嫡长女的身份,日益长大,那个能给苏阙带来巅峰权利的男婴,也在渐渐长大。
想起上一世她嫁给赵衍后,苏恪的那些气急败坏,苏恪的那些暴跳如雷,苏瑜只觉好笑。
亏她在杀死赵衍之后,还妄想苏恪能辅佐她的儿子登上皇位,如今想来,在她的上一世,她和赵衍死后,苏恪该是要寻机让苏家藏起来的那个孩子浮出水面吧。
她的儿子会是生是死……
苏瑜只觉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心痛的喘不上气来。
“那个男婴……究竟是谁?他在哪里?”苏瑜问秦铭。
秦铭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从三年前开始,皇上就对你的身份有了怀疑。”
“你怎么知道的这样详细?”
秦铭毫不遮掩一笑,“我远在云南,总要对朝中动向有所了解,不然,岂不是任人宰割性命不保。”
他笑得那样坦荡自信,苏瑜恍然,他有他的人蛰伏在宫里,这些宫廷隐秘,他这个远在云南的旁观者,知道的甚至比当事人都清楚。
能做出这样的安排,而且他安插的人,竟然能知道等级这样高的绝密之事,苏瑜忽的觉得,秦铭实在不简单。
难怪皇上要忌惮他!
的确是该忌惮!
手握兵权的人,已经将手伸到皇上的枕头边,皇上若再不对他起杀心,那这皇上也是个蠢钝的了。
皇上当然不蠢钝,他不仅设下计谋要除掉秦铭,甚至心狠手辣,不惜她这个亲生女儿,“是皇上指使了甘砾吧?”
苏瑜原本以为会看到秦铭点头,却不成想,秦铭沉默一瞬,摇头,“甘砾如何,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胡竭是受皇上所派。南宫骜劫持了你,皇上暗中让胡竭给南宫骜行出各种方便,以至于南宫骜能顺利抵达云南,以坐实我通敌之罪。”
说着话,秦铭面上眼底,泛起阴枭之色,凌厉锋锐。
“皇上未免也太小瞧我,他既是谋算,我岂能坐以待毙,在他们到云南之前,我已经部署好,让我的随从假意受南宫骜买通,让他以为可以拿捏住我的命脉,以此,所有人都钻入我的天罗地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