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岭堡,长安岭,古称枪竿岭、枪杆岭。堡地形险峻,东西跨岭,“中通线道,旁径逼仄”。
堡残破,明守军恃险而疏备。
此时堡中守备已经是满头大汉。
幸亏数天前就得知了消息,随即做了准备,同时也得知自己的新任大帅提督,就带着数万兵马在不远的六十里外的李家梁,他希望自己能挡住建虏的几次进攻,等待援兵过来。
长安岭堡驻有一个千户所,此时所有的男丁都被动员了起来。
甚至一些妇女也上了城墙。
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建虏蜂拥而上,长安岭堡守备头皮有些发麻。
随即一声声撕心裂肺吼声响起,“放炮,快点放炮,给我崩死这些建虏丑八怪,杀、杀……顶住,援兵马上就到了……给我砸死这些苟酿样的……”
悲壮的吆喝声不时响起。
堡墙下的建虏在满天飞蝗的箭雨掩护下,已经冲到了堡墙跟前,十几架带着铁钩子的云梯瞬间牢牢地挂钩在堡墙上。
守备看见此等情形已经是惊出一身冷汗,他可是知道,大家都是憋着一口气在死撑,一旦有建虏登上城墙,这一口气一泄,就完了。
“快一点,把对方的云梯都给我推下去。”
“守备大人,云梯有铁钩,已经钩实在了,堡墙下面有敌兵在使劲拉,拽不起来就没法推,推不动。”堡墙上的士兵满脸的焦急的汇报道。
“什么?……那就朝堡墙下面给我倒金汁、倒热水、撒石灰,总之想一切的办法给我杀敌。”
早有准备的金汁、滚烫的热水、石灰片刻之间,劈头盖脸的漫天而下。
正在向上攀爬的清军冷不防之间,瞬间中招。
“我的脸……,我的眼……”
“怎么这么臭这么烫,靠,这是滚烫粪汁……”
清军刚刚反应过来,又是一阵石块、檑木、打了下来。
随着一阵阵的哀嚎,和痛苦的嘶叫声,建虏正蓝旗兵马第一次进攻败退了下来。
一旁的三等昂帮章京(总兵官)阿山此时脸色阴沉,他明显的看出来了,这长安岭堡的明军,比别的地方的明军士气明显高涨一大截。
不过他很不理解。
第一次进攻已经死了几十人,虽然大多数都是汉军,可也是大清能用的兵马。
很快他就准备好了第二次的攻城准备。
他知道,明军一般战斗意志薄弱,只要有兵马登上明军的堡城的城墙上面,就会军心大乱,一哄而散,溃败逃跑,接下来就是一群四散的羔羊,任人宰割。
阿山望着这不高的堡墙,眯着眼睛,正要下令再次进攻,派出去的哨探带回来了紧急的军情。
“报告主子,明军一部三千人,马步三七,朝这里赶来,侦骑已经和对方的哨探人马交战上了,离此地已经不到三十里了。”
“知道了,继续侦查明军动向,一刻时间一报。”阿山摆摆手,挥退了侦骑哨探。
随即立即下达命令集结兵马,他带的人不是太多,只有一千多人战兵,剩下的都是跟役阿哈。
他只在长安岭堡留下了一百人,只要看着堡中明军不会偷偷逃跑就行。
既然已经攻堡死了人,就绝不会中途放弃不再攻击。
击败了过来的明军后,再回来收拾眼前的军堡。
阿山骑在马上,手臂使劲一挥,吼叫道,“杀败明狗,再取军堡。”
近三千人的清军已经是眼中放光,虽然攻堡不利,但他们心中劫掠大明百姓和城池的发财之心,丝毫不变。
大汗有旨,这次南下兵发南朝,所有缴获都有规定,“此行若多所俘获,每牛录止派取男妇六人,牛二头;私人缴获,主子不能全收,对半分之。”
这一政策,极大的鼓舞了下层的阿哈和跟役,以及一些汉兵降将。
为了改善自己生活,他们不怕战,更怕饿肚子和当奴才累死。
他们想抬旗,他们想发财抢掠,虽然在他们面前已经死了几十人,但是只要自己没事,那又有什么呢?死别人只要不是自己死就行。
三千余人,士气高涨,都盼着立即去击败明军,再回来攻下军堡,美美的抢掠一番。
他们都等得有些不及了。
嚎叫着、鬼叫着,向明军进军前来的方向迎头驰去。
……
在前往长安岭堡的路上,宣府总兵李国梁一脸的凝重。
他是宣府总兵,长安岭堡是宣府的下属,驻有一个千户所,兵额只有一半五百余人。
装备一般,此堡年久失修,只是靠着地理险峻能顶一阵子。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加快了兵马的步伐速度。
不过他看着自己的兵马,心中多了许多忧愁。
他接宣府总兵不过半年多一点,兵马才堪堪熟悉,这些兵马都是孱弱不堪,生活疲困,兵甲不整,训练也不充分,算得上的精兵,只有自己带的一百多人家丁,对战穷凶极恶的建虏,他没有信心。
对手下的兵没有一点信心。
如今他是硬着头皮皮去战。
但愿老天保佑,建虏兵力不多。
“报……,前面二十里发现建虏大队兵马急速而来,向我们杀来。”探马喘着大气说道。
不管怎么说,李国梁也是从基层之中,一步一步升上来的,大小战斗几十场,立下军功无数,也是军中宿将,对战经验丰富,也不是吃素的。
只是他随着年纪的增加,拼搏的心小了许多,冲锋一往向前的血勇也没有了,现在只是靠经验在打仗作战。
他根据经验迅速做出了命令,安排道,“披甲上马,整军备战,严阵以待。”
命令一下达,宣镇的军兵立即行动了起来,纷纷披甲检查弓箭刀兵枪盾。
这些营兵久在边塞,还是有对敌的经验,行动利索许多,比内地的兵马强了不少。
这边刚刚准备完,建虏已经杀了过来。
一群穿着蓝色镶铁棉甲,面目狰狞的建虏兵马,带着一股气势杀了过来。
不到百丈的距离时,双方开始整队向前方的天上,开始抛射箭矢,利用速度和加速度下坠的重力,远距离的射杀对方。
“咻、咻、咻……”
瞬间无数的箭矢就像满天的雨点一般倾泻而下。
几个呼吸之间,密密麻麻的箭羽就落到了两方阵营当中。
“嘭、嘭、嘭……”
箭雨撞在盾牌和盔甲上面发出一阵阵闷闷的声音。
“噗噗噗……”
一些无甲或者甲胄老朽不堪,或者从盾牌缝隙之间落下,穿过朽坏不堪的身甲刺入皮肉当中。
“啊啊啊……”
痛苦声、哀嚎声,惨叫声……响彻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