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一群怪人……
这打斗的画面,无法描述,区区混乱二字也难以形容。
还好,躁动的空气总算安静了下来。
“很感谢你,小姐,你救了我的队伍。”钱满身是血,站在队伍的前面,他刚刚在乌萨斯的敌阵中杀了个七进七出,甚至连锋利的短剑都变得迟钝腐朽。
我看了看身后的队友,陈没去在意手上因陀罗留下的刀痕,克莱尔则心有不甘地揉捏着自己的右手。
看到地上那个大洞了吗?这便是那“推进之王”的杰作,跃身而起,一锤定音。也还好是克莱尔躲闪及时。不过我敢肯定,抗住那狮子雄武有力的几套连击,这疯狗的手臂一定非常难受。
“荣幸……”那个名叫维娜的头领只懒散地答出这二字,“看起来,你们的状况,不怎么好。”
她望了望我们的伤员:依旧昏迷的橘猫,还有“支离破碎”的亨德里克斯,他的双腿关节都被缠上了绷带,可再这样待下去,如此严重的创口也一定会有感染的风险。
“呵呵,我想,你们的处境,也和我们相差无几。”钱更像是在讥讽,语气里带着一股恶心的蔑意。
“口头上的功夫就算了吧,长官,现在的伦蒂尼姆是什么样子,你我都心知肚明。”维娜一边说着,一边则指示身后的几十号人放下武器,“我们是*朋友*,至少当下是,更何况,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
“嘭!”
铁锤稳稳落下,砸在维娜面前,那个尚有一息,试图反抗的敌人脸上。
“合作可以,至少告诉我,你们出现在这儿的意图是什么?”
“别他*给脸不要脸,穿狗皮的!”
我不禁捂住老脸,暗自感慨,又来了……因陀罗这个大大咧咧的家伙。
“相信我,在这里干掉我们对各位一点好处都没有,不说你们能否活着走出这里,就算到了地铁门口,你们也会被数不尽的警察打成蜂窝。”钱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因陀罗一眼,“就像上次一样,*枫彬语*【小姐】。”
“你他妈(手动消音)!”
要不是有维娜拦着,因陀罗早就拿起指虎骑钱队的脸了。
我歪着嘴,一头黑线地看着钱,不得不说,他在投机取巧,阴阳怪气这些方面一直可以的,“数不尽的警察”,呵,要是真有数不尽的警察,我们还能落魄到这个地步?
“是你想的那样。”面对钱的冷嘲热讽,推进之王似乎也有些不满,“我们的据点也受到了攻击。”
“这么说,大家的目的都一样,为了逃命是吗?”
“……”
欠打,这贱龙非常的欠打……
他没去管气头正旺的因陀罗,只是径直走到维娜的身前,伸出了手。眼里有着数不尽的表情,他好像在对着维娜说,你们这些人,太年轻了。
“合作愉快。”
“……”
“泥奏凯!泥奏凯维娜!老子tm要宰了那个畜生!”
“安静点,因陀罗。”
“是啊,老姐,都消停会儿吧……”我拍了拍因陀罗的肩膀,好生劝道,我们还在地铁里,一路上敌军的影子没见到,倒是因陀罗义愤填膺,指手画脚。
“喂!主子!你怎么信得过他!政府的狗东西很可靠?”
“嗯?我不可靠?”我无奈地对着因陀罗笑了笑,“可别忘了,上次在公寓里,是谁光着身子把你送出去的。”
“啧,我不是说你,算了算了!老子嘴皮子斗不过你俩,行了吧。”
呼……这家伙总算认输了。
“哎!马勒戈壁突然想起来,好久不见啊,老弟。”
“你还真把自己当姐姐了?”我暗自抱怨着这个话痨,“不过现在可没时间陪你聊天。”
“挺像……”陈在我耳边默默说道,“不过,从身手上还是能看出不同。”
“那不一定,要不上去了我们比划比划?”我只是一笑而过。
“不怕,有的是时间聊天说地,但话说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顾着看身后的残象,没那个心情追忆与因陀罗的陈年往事。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庞大的“地下宫殿”随时都有轰然塌陷的危险,能看见七零八落的尸首,有我们的,有敌人的,更多的,是可怜无辜的平民,残肢四落,血流成河,昏黑的人间地狱。
“喂!”
“唔!”因陀罗的手掌不留情面地落在我的头上。
“问你呢,怎么回事。”
“不清楚,我们被别人干的稀碎,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
“你呢?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我记得,你们一般在贫民窟活动来着?”
“说来话长,总而言之,就是跟别的帮派交换货物时,地面和楼房全tm被炸塌了,还好这几十个兄弟没怎么受伤,后来就像现在这样咯,莫名其妙,摸到这儿了,还遇上了一两群不大安分的家伙。”
“命大……”我耸了耸肩。
“谁不一样呢?”因陀罗弓下腰,跨过横七竖八的废墟,“或许,缘分吧,谁能想到可以在这儿遇到你呢?”
说来,也是呢,谁能想到呢,阴差阳错,鬼使神差,没有这出戏,我甚至会把这个与我长相一致的“姐姐”忘得一干二净。
先是陈,再是因陀罗,我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流涕。
欢喜,因为能在这里见到那个牵肠挂肚,杳无音信的她。
流涕,因为我亲手,砍下了队友的两只小腿,我不求他能原谅我,只希望他能在“梦醒”时,拥有面对现实和生活的勇气。
他会被特勤团强行除名,因为自身的残疾。
他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样奔跑跳动,无法自拟日常起居,甚至要放下尊严,从零开始。
当然,这些都是我在忘了有假肢的前提下臆想出的悲剧罢了。
谢天谢地,我们没再遇到过敌军,看上去,刚刚那些就已经是最后一波了。
钱的表情依旧凝重,回来的路上,他不曾和任何人谈话交流,只是双手紧握缴获而来的敌军通讯,也许还在回味着方才电话里的声音。
彼得维奇,科西切……
终于见到光了……
眩目,射的人们无法睁眼,适应黑暗的双眸在强光的刺激下泪眼汪汪,好生难受。
很幸运,我们还活着。
护士们抬着担架冲了上来,和着日光,我才看清,瑟雷特莉丝手背上,膝盖前血肉模糊的窟窿,干燥起皮的嘴皮,苍白无力的面颊。
我才看清,亨德里克斯因疼痛而咬破的血唇,红白交错的伤口,“拖泥带水”,触目惊心。
警察举起武器,奇怪而又警惕地看着这狼狈不堪的几十号人,待到钱解释清楚,才放心地让开关卡。
医疗帐篷里,哭嚎,哀叹声不绝于耳,遗体被一批又一批地装入尸袋,集中到空闲区域。
任务完成了,难得可贵的休息时间。
我坐在一间帐篷之中,饥渴地将壶中的水一饮而尽,最后甚至将瓶口对准脑袋,让清流洗刷滚烫的脸部,清洗黑如锅灰的颜面。
很舒服,很凉快,真的,不想再动了。
下一次任务,什么时候会来?
我会死吗?
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闭眼前,你又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那感染者女孩跪在道路中央,面前是……一具尸体?像是她的至亲。
你看见她哭喊着,绝望着,可无论她如何用力地推搡着面前的人体,她的亲人却依旧纹丝不动地仰面朝天。
想都不用想,你也明白,她们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医疗资源的短缺使得医护人员只能先救助非感染者,这并不残忍,也并不值得声讨。就像上次你把那人肉炸弹送上西天一样,在使命面前,谁对谁错,并不重要。
你想站起来,想凭这最后一丝意识与良知去扶那孩子起来。
可只是眨眼的瞬间。
尸首还在,那女孩,不见了。
又是幻觉吗?
呵呵,我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