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微风荡漾,风铃上的铃铛轻轻回响。
墙边的爬山虎遮住迎面扑来的阳光,只留缝隙映照太阳发出的金黄线条。
“我回来了,晖……”
“……”
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在这万籁俱寂的环境里,陈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复杂的情感涌出陈晖洁的双眼,她是在故作镇定,因为清楚,若是我没有按时赴约,就代表着枫彬语已经身披维多利亚的国旗,静静地躺在刻有十字的棺材之中。
这是她绝对无法接受的,在我看来,确实是这样。
“……”她抬起头,眉头微微起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嘛,笑一笑,你看,我只是伤了条手而已。”说罢,我又强颜欢笑着坐在她的对面,“你很好看呢,今天的话。”
“哼,意思是我以前,长得很丑?”陈苦笑着将头扭向一边,再用手擦去夺眶而出的眼泪,这动作快得离谱,她单纯地以为我的眼睛捕捉不到这一画面,当然,我也会配合着她,装作眼瞎耳聋,熟视无睹。
“您们的咖啡,两位请慢用。”女仆装束的侍从稳稳盛上两杯拿铁,杯中的黑色液体散发着轻如薄纱的水雾,伴以醇厚的牛奶和柔滑的可可,就好像面前的少女一样,刚正不阿的外表下,藏匿着不胜其数的悲伤。
“让我猜猜,嗯,你肯定快要回龙门了吧。”拿起杯盘中的银色小勺,将咖啡搅拌均匀,浓郁的香气四溢扑鼻。
“对……”陈只是简单地回答着,抿一口杯中“美酒”,“据说,母亲的身体不是很好。”
“果然呢,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有些抵触那里。”
“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只是单纯地恨你舅舅?”
“我在怀疑,你以后找不找得到女朋友,真的。”陈见势不妙,连忙扯开话题,“你是真的不会说话。”
“不是吧……”我裂开嘴笑了,只有在陈晖洁身边,“卫道士”才能笑得如此灿烂,轻松愉快,“小嘴抹蜜的陈晖洁小姐居然关心起我来了,爷青结。”
“笑,继续笑,看看出门之前,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哈哈,《笑》,《逗乐枫彬语的实用小妙招》,《注孤生》,你急了,你急了。”我战术后仰,用一副师从钱队的欠打表情暗示着眼前这个看似毫无波动的龙女。
“什么是国际阴阳人啊?”
“……”
“别那么傲娇嘛,小姐。”我靠在椅子上,为自己的花言巧语沾沾自喜,“想想看,我们,有多久没这么高兴地说过话了。”
“呵,*龙门粗口*。”
“爱嘴臭这习惯,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改。”
“行了,你知道,你答应过我的事。”
“答应过你的事太多了晖,你指哪一件?”
“少装糊涂!”陈好像是知道我话里有话,情绪有些激动,“这件事,我们从来到维多利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说好了。”
“……”我撇开自己的眼光,装作是在欣赏躺在地上,悠然自得的维多利亚短毛猫,实际上,只是想避开陈晖洁咄咄逼人的目光,“我……我不记得了。”
“呵……”陈又一次无奈地笑了,带着些许失望,“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对着陈撒谎,并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我们都太了解对方,了解到只看看眼睛,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陈。”
“我知道,知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的事,害怕你不会答应。”再一次,我勉勉强强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微笑。
“你疯了……”
“疯的不是我,是乌萨斯。”
“但你差点死在它们手上!”
“是啊,很可惜,他们没干掉我。”我扁着嘴,耸了耸肩膀。
“好了,听着。”陈咬了咬嘴皮,快速环视起四周,“答应我一次,就这一次,好吗?我们一起回龙门,虽然依旧很危险,不过,这样做能救你的命,上头的人一定会派你们执行斩首,你知道,在别人的地盘上干这事,风险有多大。”
“?”我满脑问号地用手背碰了碰陈白皙的额头,“你今天怎么了?雷厉风行的陈小姐今天突然唠唠叨叨的。”
“别装了!”面前的龙女麻利地弹开我的手,“回去吧,这一次,算我欠你的,所以,答应我。”
“……”看着那双委曲求全的瞳孔,换做是平常,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
在接下来的差事里,我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但至少让我感到很欣慰的是,在她心里,我真的,真的,很重要。或许,我们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普通朋友了。
“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枫。”
“没有……”我接上了话,“钱叡霖死了。”
“告诉我,陈,假如死在敌人枪口下的不是钱,而是塔姐姐,你还会心安理得地回家吗?”
“……”
愤怒,我在她的眼里看见了怒火,我很清楚,自己是在陈的雷区里疯狂蹦迪,我不该这样毫无征兆地提到这个让她千思百想的女人,可我依旧选择这样说。
“你……”
“抱歉,陈。”在她还口之前,我必须好生地劝劝她,“我一定会回家的,但在那之前,我还有些事要和某些人了一了。”
“你真的……不打算回头了吗?”
“又要让你失望了,哈。”这次,笑出无奈的人,是我,“套用别人的话来讲,维多利亚和乌萨斯的战争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但我的战争,要以有罪之人的死为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