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是恐惧先出的手,之后才是欣喜与回忆。
还是那个老样子,她永远都不会穿着正装,即使是在近卫学院新生入院这般绅士的场面上,因而,她也总是学院老师里最突出的那一个。
她为什么会在汐斯塔?她从近卫学院辞职了?她不应该是维多利亚本地人吗?啊?
一个又一个问号响起,随后便唤醒曾经。
“教了你半年的军礼,呵,总算是学会了。”
陈是什么时候跟我提起这件事的呢?她想去维多利亚的军事学院学习。我记不大清了,可能是刚开始上初中吧。
我又是什么时候打定和她一起去的这个主意呢?唔,可能是父亲说自己与维多利亚上层有交集的时候敲定的吧。
陈的贵族后裔身份,以及她精湛的刀剑技艺。这算是她进入近卫学院的资本吧,学院在龙门地区的考核中,她一个人,撂倒了五个同龄学员,没错,被她击败的这几个人随后也进了学院,现在基本都留在学校当了教官。
我呢?可能就有很大一部分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了,那是近卫学院第一次选招狙击学员。要求较低(毕竟买得起铳具的大户人家屈指可数),而自我小时候起,父亲便教我练习射击。所以,假如小时候我的身上有那么一把弹弓。也就不至于被混混们欺负到那个地步。虽然,我身上的零花钱承担得起那种开支。
扯远了。
当她立下自己的壮志豪言时,我发觉,她变得,彻彻底底。每晚放学,我会在操场边上等她,跑完似乎永无止境的十圈,到最后,我也会与她一起分担,即使跑到一半便再也无法重振男人雄风。周末,她放弃了自己喜爱的游戏,在自家后院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完成着挥剑动作。乐此不疲。
我呢?塔露拉走了,在我们都无能为力的情况下,而现在,不知道陈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不想再和陈分开。还好在射击这方面,我还算有天赋。
那次考试结束后,我们有多累呢?我还好,陈就难受了,我扛着她,在各位考官滔滔不绝的称赞中,在倒地不起的几位同学不可思议的眼神里,带着她身上数不清的红肿与淤青离开了考场。
“我……还有你,都……过了吗?”她有气无力地说着。
“嗯!”我强忍泪水与悲伤,尽管自己也累的不行。
一周后,我们来到了渡口,准备启程。
“妈,别哭了,我会写信的,你放心就是。”我强颜欢笑着,安慰在自己怀中哭泣的母亲,父亲则在一旁整理我的行李。
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陈的母亲,为什么她的父亲不在?呵,还用得着问吗。很奇怪的是,她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坐在候厅椅子上,手牵着手。
“嗯,和陈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母子相别,妈妈总是会对着你的领口“一顿输出”,以前看着这种场景,我会忍不住笑出来,但当这一切落到自己身上时,才知道,什么是一言难尽。
渡轮启航了,带着巨大的轰鸣与磅礴的蒸汽,那些混杂在空气中的臭味,将大洋两岸的人们隔阂开来,这一去,便是六年,我所带去的喜悦与好奇,却无一例外的变为深沉与悔恨,当然,还有老师教导于我的技能。
“和阿姨,说了些什么?”我和陈趴在巨轮黝黑发亮的栏杆上,遥望着一望无垠的海洋。远处,巨鲸翻滚,海浪湍湍。
她顿了顿,那句话,让我明白了,她拼尽全力所追逐的目的。
“我和母亲说了,我,会带她回来。”
那一年,我们16岁。承担的却是同龄孩子无法接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