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陈的瞳孔骤然紧缩。手中那支沙沙作响的钢笔也停下了永无止境的写作。
“他想杀了阿米……!”
“诶,瞧瞧我刚刚跟你说的啥来着?”我突兀地露齿笑道,“不会装糊涂,一句话就让你露馅儿了,你刚刚想说什么?【魏彦吾想杀了阿米娅】,但你又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陈:“……给我滚出克,现在……”
“噗,先别忙着生气啊,我可是认真的。”还别说,这么亦步亦趋地捉弄陈,再细细品味她懊恼狂怒时的模样也不失为一种新鲜愉悦的享受,“你知道吗陈,我好像……已经看到了,钱在牺牲前拜托我要找的那个人。”
紧接着,我用右手伸进长衣的内袋,将那条银装素裹,万分妖娆的十字架项链荡漾在半空。
“……你是说,那个医生。”
“我不知道。”
“如果你想见她,我可以,替你安排一下。”陈一改方才的愠色,放下钢笔,背靠着自己的那张皮革座椅,“只不过,得等龙门的事情结束再说。”
“我只是……有点害怕,这个叫【罗德岛】的组织。”枫彬语顺势躺下,此时此刻,陈晖洁的案台就好似他的猫窝,在那张冰冷坚硬的书桌上,除了闪闪发光的项链和洁白无瑕的天花板,他能看见的,还有陈疑惑的目光与柔美的脸庞
“你在怕什么?”
“很难想象,钱背叛了这样的一群人。”我摇摆着手中的链条,让银质的饰品撒上亮灯的光芒,“一群一心一意,只为感染者未来着想的医药公司,目标明确,不带有一丝阴谋诡计,呵,那不正是钱最想待的地方吗?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可是为什么……”
陈:“……”
“晖……”逞着窗外的雨色,寒芒万点的银色项链则在我眼中扑撒着来回闪烁的白光,“你知道特勤团,为什么会给我【卫道士】这么一个代号吗?”
“我有想过这个问题。”陈只是目不转睛地看向我仰头向上的脸面,“但……最后的最后,我也只能无能为力地得出这个结论。”
“你并不像【卫道士】。”她移开目光,“在你身上,我看不到……看不到上帝赋予【卫道士】的使命和道德,相反,他们——维多利亚军队要求你做的每一件差事,都在将【卫道士】原本应该拥有的一切化为乌有。”
“……你居然,研究得这么透彻?哈啊,我都没想到过这么多。”
“呵,陆军那些老家伙惯玩的文字游戏而已,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枫。”
不知不觉,我们……好像已经偏离了话题,不过看得出来,陈对我原来的代号很感兴趣。
“我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你还那样称呼自己。”陈继续道,“你很讨厌,那些已经逝去的陈年往事,可偏偏是这个名字,你却还要……”
“【如果这种面具会一直堆下去,那么,就让它堆吧。】”我复述着方才,陈和阿米娅之间的对话。
陈:“……”
“我也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老陈。”枫彬语傻傻地笑了笑,“如果【卫道士】此生注定要如此厚颜无耻地活下去,那就让他依旧苟延残喘,卑躬屈膝,别让他忘了过去。”
“原来,哈,你是这样想的。”陈双手抱头,身体向后,稳稳地依着背后的椅子,“和那个医生,有什么关系吗?”
“我答应过钱,我答应过他,要帮他偿还那些,他还未能豁免的孽债。”枫彬语缓缓地系上了,那条他如视珍宝的长官的遗物,那像是一种传承,在某一时刻便定义了自己的归宿。
其实,雪虎从钱牺牲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然知晓,他被称作卫道士的原因和使命。
“我是你的【殉道者】,【卫道士】枫彬语。”